风吹着,白梅树落了点花瓣,刚好掉在侯嫮头上。
不远处,佩玖提灯看着这一切。
却也只是远远看着。
她知道,侯嫮不希望有人看见,也不希望有人打扰。
没关系,她最识趣了,她只要远远的看着,知道姐姐没事就可以了。
手帕放进坑里,侯嫮用手捧着土,一点一点将其掩盖。
也将那些琐事中的自己,一同掩盖。
外头真的太冷了,硬生生把手冻红,把脸冻白。
侯嫮慢慢直起身,看着那被落叶重新掩盖的小坑,里头埋葬着她的孩子。
只是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许是风吹动了发,也吹动了睫羽,撩拨了心弦,又缓缓归于平静。
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
…………
侯嫮起的很早,撑着依旧有些酸疼的腹部和腰,穿上了朝服。
佩玖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景象,快步走过去,接过侯嫮手上的玉带。
“姐姐今日就去上朝吗?”
“嗯。”侯嫮应了一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桌上拿了盒胭脂,沾了一点抹在唇上。
佩玖眨了眨眼,“要不姐姐还是休息几天吧……”
“我没有理由休息。”侯嫮站起身,由着佩玖帮她整理衣服领口,“从前风寒只要不是下不了床,我从未休息过。”
言外之意便是,要休息需得寻一个借口,风寒这个借口,却是不能用的。
再说了,姬辛一向尊师重道,免不了叫个太医来看看她,若是被发现了……
侯嫮转了个身,佩玖帮她系着腰带。
“别担心,没事的。”侯嫮抬高双手摸了摸佩玖的头,“下了朝我就回来,不去紫宸殿了。”
佩玖弯起唇笑了笑,“好。”
看着侯嫮用了早膳,又将她送上马车,佩玖叮嘱着车夫慢些驾车,这才对着侯嫮挥挥手。
马车过了拐角,再也看不见。
佩玖今日却不打算去太医署。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为何,又走到了侯嫮的房间门口。
门基本上是不会锁着的,屋内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侯嫮往常写的东西,写完了不是烧了,就是卷起来锁进柜子里。
鬼使神差的,佩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干净,佩玖刚刚才在这里看着侯嫮穿完了朝服。
桌上有几张写了字的纸,佩玖脚下踌躇片刻,还是挪着步子到了跟前。
上面的东西,佩玖不是很看得懂。
有一张纸上被墨涂满了大半,只剩下一句话:次年,一屋红。
这是什么意思?
佩玖眯着眼,直觉告诉她这句话很重要,可是她偏偏看不懂。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上面被涂黑了下面也被涂黑了。
次年是哪一年?
一屋红又是什么意思?
是一屋子鲜血的意思吗?
困惑藏在心底,佩玖将其放了回去,又去看别的写了字的纸。
这回虽然还是看不太懂,可起码上面的字句连贯,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