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有些呆滞地点点头,“朕知道了。”过了会儿,坐回了椅子上,手将笔拿起来要写些东西,却在半空中顿住,没有抬头,
“太师所说的这一点,是太师常用的,对吗?”
侯嫮下意识看向姬辛,却只看到他低着头,乌黑的发。
“没错。”侯嫮没有否认,也没有丝毫别的表情。
听到准确的回答,姬辛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在过去七年里,太师究竟是如何一个人,咽下那些委屈,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般局面。
姬辛想要开口安慰,可那些话不适合侯嫮。
太师的脊背永远那样直挺,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也不需要所谓的怜悯。
气氛就这样沉了下来。
一边的小德子低眉顺眼,只当做没听到这些话。
“朕明白了,太师苦心教诲,朕不会让太师失望的。”姬辛左手握成了拳,右手刻意放松不去用力抓着笔。
侯嫮眼一抬,又轻飘飘落了回去,“陛下有心就好。”
姬辛批改着奏折,没有再说话了。
侯嫮眼睫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袖袍下的手心出了汗,交握,又松开。
过了会儿,姬辛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侯嫮,抿了抿唇,“天色不早,太师早些回府吧,不用在这里陪朕的。”
侯嫮站起身,行了礼,也没有多做推脱,就离开了。
姬辛看着侯嫮的背影出了神,反应过来后笔尖的墨早滴在了奏折上,一蹙眉,又缓缓松开。
他要证明给太师看,他不是孩子,太师也可以……尝试依赖他。
…………
…………
年岁越大,便越觉得日子过的快。
赵王余孽一点消息也无,江南两江总督白潜学抓了那些北漠人,却什么也审问不出来。
侯嫮日日蹙眉提心,送往蔚川郡南江南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可那赵王余孽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无迹可寻。
局面一下僵持住。
侯嫮隐隐觉得,该快些打破这般情况才好,可用尽办法,也找不到赵王余孽。
或许和他身边那个擅长易容的人有关。
今年秋闱听说有几个好苗子,国子监和礼部的人送了几份卷子来,侯嫮粗略看几眼,没给底下人暗示。
温熙翎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侯嫮也不会次次寻着好的就要,到底运气,也算实力的一部分。
可若是当真有实力有文采,也用不着她。
明日就是腊月二十八,宫里会办一场宫宴,除了宴请朝臣以外,也可携带家属。
这事是礼部和宫里太监总管办的,拟好了方案送到姬辛面前,他倒觉得奇怪,不过听说是侯嫮的提议,也就默认了。
侯嫮将写满了字的纸卷成卷,拿了一边的绳子扎起来,放在地上广口瓶子里。
眼睫垂着,旁边的灯一照,就在玉雪般的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