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先是一惊,且不说她与秦氏有着深仇大恨,嫁与秦氏的亲侄是她心内所斥,单论她对秦焱的观感就不甚好,秦焱阴戾冷沉,绝不是她心中欢喜的那种男子。
但随即想到祖父近日的动作,心中便略安定了一些,她面容沉静地让碧笙退下,“稍安勿动。”
又转头对全叔说道,“碧笙无状,倒让全叔见笑了。”
全叔心下暗叹,大小姐果真非寻常女子能比,即便心中不愿意地紧,面上却还是保持者沉着冷静之色,他恭声道,“大小姐放心,侯爷既对大小姐有过承诺,便不会轻易让人摆布了您去。老奴先告退。”
沈棠轻轻颔首,低声说道,“有劳全叔给祖父带一句话,就说永宁伯此举值得推敲,颇有要挟之意,还望祖父深思熟虑。”
全叔的神色越发凝重,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
碧笙见全叔走了,方才急急地进来,“小姐,您怎得丝毫不见着急?”
沈棠“扑哧”一笑,“傻碧笙,你得好好向你碧痕姐姐请教一二,她如何就能沉得住气,不似你那般慌乱失措。”
碧痕笑着说,“全叔回去之后,自然会将这事说与侯爷听,侯爷当日既然已经承诺过小姐,暂且不谈婚事,这门亲自然是成不了的。更何况,小姐都不着急,我们两个又何必皇帝不急急太监呢?”
碧笙回味过来,不依地捶了碧痕几下,“你说的自然是道理,但也不必这样取笑我吧?”
沈棠微笑着看她两人嬉闹一阵,“碧痕心思缜密,将这事情想得通透,但却漏了一桩。永宁伯前些日子来时,态度颇有些模棱两可,但今日却巴巴地来要再与我沈氏结亲,这其中的意味值得好好品味。”
永宁伯定是得知了最近祖父的一些动作,重新衡量起了与沈氏的联合,但从祖父的角度来说,结亲一事,既是永宁伯的投诚,又隐隐藏着威胁。
沈棠敛了敛神,说道,“此事且莫去管它。祖父送来了四个鬼卫。”
她低低地唤来方才那四个鬼卫,柔声道,“承蒙祖父青睐,将你们赐给了我。从此之后,你们便要尊我为主,唯我之命是从。你们可愿意?”
鬼卫俯首,皆称,“愿意。”
沈棠的眼神徐徐地落在他们身上,此时鬼卫皆已经放下了面巾,看模样大约都在二十出头,样貌都不算差,她点了点头,“既然你们以后都奉我为主,从前的名字便都抛了吧。从此以后,你们便都跟着我姓沈,宇宙玄黄便是你们的名。这样可好?”
她的语气虽然极尽柔和,但却天然带着一股威严。
他四人从前是沈氏秘密蓄养的鬼卫,并无什么名姓,只以编号称之,鬼十三,鬼二十七,如此这般,此时突然得了姓名,又是感慨又是激动,一时便连声音也俱有些颤抖,“属下谢主子赐名。”
沈棠点了点头,“碧痕和碧笙乃是我的左膀右臂,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便去寻她两个。”
她又随意点了两个,“自今日起,你们两个便去暗中保护二少爷罢。”
被她点到的玄黄两人一时有些犹豫,“属下是来保护大小姐的。”
沈棠眉头微挑,语气便冷了下来,“那是侯爷的命令。但去保护二少爷却是我的命令。是要怎么做,你们自己衡量吧。”
玄黄两个心中一慌,忙跪了下来,“属下尊主子的命令。”
话音刚落,便如一阵疾风般消失不见。
沈棠心中暗想,祖父这回赐了玉牌又赐了鬼卫,既是为了自己所献之策,也是为了补偿自己这两年在侯府后院所受的委屈,但何尝又不是给自己加了一道束缚?
她幽幽一叹,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宇宙两人如魅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碧笙颇觉奇怪,“小姐不是常说咱们手下无人,许多事情不得施展开来,如今侯爷送了人手来,小姐怎得看起来并不高兴?”
沈棠无奈一笑,“我只是有些累了,哪里有不高兴。”
正说着,麝香又来回报,“四小姐自宫中回来了,这会正在前厅求见小姐呢。”
小四回来了?
沈棠忙道,“快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