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白凌松了一口气。
医治半夏手上的伤不需要多久,但要让她身上的脆骨症痊愈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即便天岐找来了雪莲,也要让病人安心调养好几年。
可是,这个病人……
半夏欣喜地动了动手,试着去拿了一下桌上的筷子,见能拿动也笑着转向白凌,正要开口道谢却见白凌一脸凝重。
“怎么了,白凌。”半夏微有不满。
白凌笑了一下,神色还是很严肃:“半夏,你一个人住,那平日里也是你自己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衣服?”
“那是当然。”半夏抬起头,为自己从小就能做到这些感到骄傲,恍然白凌是在关心她病痛之外的事,脸上也露出了笑。
她都没有这般愁眉苦脸,他又烦恼什么。
病人的事,是病人的事。
身为医师,只要能够看好病人的病,就已经足够了。
她站起身,低头望向坐着的白凌,伸手拍上他的肩膀,由衷感激:“想吃我做的饭吗?下回有机会我会带来的,给你尝尝,就当是回礼。”
回礼。
白凌苦笑,他只有在生辰的时候收到过礼物,别的时候,从未。
一顿饭也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这个身患重病的小姑娘来说,他得到的一点欢喜却要拿她的几点痛苦来换,没有这个必要。
“我没有送你礼物,你不必回礼。”
白凌果断谢绝了半夏的好意,眼睛盯在半夏的手上,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姑娘安慰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轻轻摇头,慢慢站起身,不想再弄折了她刚治好的手臂。
半夏收回手背在身后,虽有失落还是笑着故作轻快:“那就算了,不吃是你们的损失。”
话虽如此。
她还是挺开朗的。
至少比那时的天岐要更好相处。
白凌不想把最在意的事压到最后,犹豫之下还是问了出来:“半夏,你的父母……”
“他们死了。”半夏说得很快也很轻巧。
背后的右手捏住了左手的手腕,深知一用力就会骨折,便竭力忍住想要毁坏一些东西来发泄的念头。
死了?
白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半夏已经冷下脸:“还有别的要问的吗?”对上白凌的眼睛恭敬道,“白凌医师,如果没有,那我就要回去了。”
白凌回过神,叹气:“你的病,我想我有办法医治。”
不管半夏的父母是死了,还是丢下她不管,他都会想尽办法治好这个病人。
“你有办法。”半夏一下子又激动起来,意识到出声太响立刻压低声音,继续说,“我这病一定很难治,就算能治好,也一定要花不少的银子。”
所以,被父母抛下,是迟早的事。
治不好,是拖累。
能治,却没有钱可以医治,还是拖累。
“是要花不少银子。”白凌不会和病人撒谎,走近半夏身前,笑了笑和抬头看他的半夏道,“病人对我来说,不是拖累,而是,让我成为越来越厉害的医师大人不可缺少的,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半夏眨眼,半信半疑。
身后的手渐渐松懈下来,她也感觉到了一阵放松。
白凌低头语气沉重:“你的病很罕见,我在医书上曾看到过,不过那上面并没有记载太多东西,如果有人曾被治好过。”笑了下,舒缓语气,“那么你也能。”
“那如果没有呢。”半夏轻笑着接道。
她低头藏起脸上的不屑,明明就是微乎其微的机会,却还奢望能够得到,是不是太贪心了?就算是希望一家人团聚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别的,更不用想了。
她不是唯一患这病的人,也不是唯一被抛下的人,不管如何,她都会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