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琴妖的经历,难怪会出现在沉香的幻境当中。”天岐转头道,见刘轩云发呆有些生气道,“你在想什么呢?”
刘轩云反应过来,注视着近在眼前的天岐大人,心里无比紧张:“我,我是在想。”话还没说完就被靠得更近的天岐大人打断。
“不看就别挡着我。”天岐把他推开到一边,继续往里看着,没能留意到刘轩云脸上一瞬的苦笑,更不会知道他从现在起就考虑要放手去做的一件事。
琴妖在一个劲问顾执:“这是什么?”
“是花瓶。”
“这个呢?”
“香炉。”
“那,那个呢?”
“不知道。”
琴妖在顾执未弹琴的时候就一直问着他这些白痴问题,顾执心累,琴妖却觉开心,难得能有人解答她的疑惑,忍不住要一直问下去。
“是你的东西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告诉我?”琴妖不满。
顾执觉得她不是傻到没救,捉弄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如何?”
“嗯。”琴妖学着孩子和母亲撒娇的模样道,“那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就告诉我这一次。”
真是拿她没办法。
顾执一边调整琴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屏风。”
“这边的这个呢?”琴妖很快就出尔反尔,但又不算,因为这次她没有求顾执告诉她,而顾执还是一一告诉她了。
终于问到了一样可以喝的东西。
琴妖指着桌上的酒壶道:“这是什么?顾执。”
“酒壶。”
“我是说里面的。”
“酒水。”
“我能喝吗?”
“不能。”
“昨天没有的,为什么今天有。”
“因为今天我想喝。”顾执嫌弃琴妖今天比往常晚来,问她是不是起晚了,她笑着说不是,脸也没有红,那是去做什么了?
“你想喝,能喝,为什么我想喝,不能喝?”
“因为这是我的酒。”
“我向你讨一点都不行吗?”
“不行。”
“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个词哪听来的。”
“不想告诉你。”
“先听琴吧。”
“好。”琴妖赶紧坐好。
顾执开始弹琴,门外的天岐和刘轩云也都能听到,那琴声让人安定,仿佛置身在山林野外之中,没有纷乱喧嚣的杂音。
随着琴声的中断,琴妖拿出了藏起来的果子递给顾执:“给你。”眼神又飘到了顾执喝过的酒壶上想要尝上一口。
顾执发现她的意图后,果断道:“不要。”
琴妖专心看着他,解释道:“我可不像你这样小气,这是我常吃的果子,很好吃,带给你尝尝,不需要你还。”
“不好吃我是不会吃的。”顾执还要嘴硬。
明明就很想吃,刘轩云在门外不用看,听也听得出。
吃过才会知道是好吃,又或是不好吃,琴妖觉得顾执说的这话一点也不对,知道不好吃的时候就已经是吃过了。
“他很信任琴妖。”天岐故意说给一旁的刘轩云听,不信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琴妖说好吃,那他就认定是好吃。
刘轩云看人比天岐准,笑道:“这是最简单的信任,也是最难做到的,信任是一回事,被捉弄后生不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害怕失去信任的人,害怕失去,天岐大人。
他眼里没有笑意。
但这不妨碍下一次的信任。
天岐想接这句话,对花渐的怨气让她在这个时候开不了这个口,只能一个人生闷气,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的,她还是相信了。
骗子。
天岐埋怨一句,隐约明白刘轩云这个家伙真正在怕的是什么。
一个人。
他一个人的时候又是在做些什么?
刘轩云心虚避开视线,在天岐温柔的注视下心跳如擂。
“你说得对。”
天岐回了一句,不再看他。
刘轩云心底怅然若失,他知道他是惹天岐大人不开心了,比起房内的事情更关心房外的人,远远注视着天岐的眼睛,透过它想要去看清天岐大人在意的东西。
可天岐只关心眼前的一切。
顾执吃了酸的,以为琴妖故意捉弄他,埋怨一句:“酸的。”就放下了手里的果子。
可琴妖嘴里的那个是甜的。
她还一副茫然:“你手里的和我的不一样吗?我尝第一个是甜的,以为后面的都是甜的。”
顾执递给她:“不信,你就尝一下。”
“不用了。”琴妖相信顾执说的,抬起头眼里的神色分外坚定,让顾执没有办法继续开着“你嫌弃我?”这样的玩笑话。
“原来。”琴妖尝着自己的甜果子抱着更大的野心,“这同样的果子还有酸甜之分,那我,想尝遍这世间所有的果子,顾执,你说好不好?”
所有的果子,真贪心。
要多久?
顾执迟疑道:“你。”想要把自己考虑进去却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便单问了琴妖一个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做这件事。”
“听完你弹的琴。”琴妖不假思索,可心底有她弄不明白的失落。
像蚂蚁一样的同伴,或许是琴妖想要的,可顾执亲口说过,区区蝼蚁怎么和人相比?
他对蝼蚁是如此不屑一顾,那妖呢。
虽不在意,始终和人不一样,在琴妖的心里埋下了这样的一颗种子。
他是人。
而她,是琴妖。
“听得完吗?追求琴艺的路上永无止境。”顾执嘴边有笑。
“那就一直听下去。”琴妖急道,眼神迫切,她不担心生命长短的事情,只考虑这朝夕。
顾执的心中却有担忧,一直,一直是多久,人的寿命比不过妖,当他变得丑陋不堪时,她可能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到时,又该如何?
他看着琴妖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句:“好。”可心里却担心着这种事的发生。
没有直言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当他要赶走琴妖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失去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