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轩云的眼中有泪在打转。他尽力忍住默默打定主意,这些事要找机会告诉天岐大人。
天岐看到没有出声,奇怪他在想些什么。
琴声在旁,拨动了心弦。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到底在为什么事而悲伤,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看穿他的心事,烦躁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去弄明白。
可又怕被发现。
只好避开眼睛,由着视线慢慢往下,目光停在他身前,想起了不久前发生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的事情。
那个时候白絮还在。
刘轩云被她刺的这一剑应该早就好了,这是她知道的伤,可还有她不知道的,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伤口,一旦被揭开……
难道,真的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能够让他如此担心,这恐怕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所能带来的危害,在那许多过往的背后一定还藏着许多的秘密,许多关于人和妖的过往。
很久很久之前的人和妖,早就死光了,留下的后代想要知悉过往,只能听着长辈们一代又一代口耳相传的故事。
即便后来有了纸笔记录,当初的孰是孰非不过片面之词,终究是难以盖棺得出定论,既然如此,何必苦苦追寻答案。
话是这样说的,可是,谁不好奇呢?人好奇妖为何长寿,妖或许也在好奇人的一些事。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知道。
但眼下更应该去考虑的,是现存于世的人和妖,该怎么相处?
天岐严谨地考虑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该有人迈出这第一步。
比如,向刘轩云说说她自己过去的那些事,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
这样他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不过。
和花渐一起在竹林中生活的事……
回想起来便是帮花渐做饭,帮花渐洗衣服,帮花渐晾衣服,等花渐回来,喊花渐吃饭,吃花渐做的饭,吃完饭肚子疼上茅房,不让花渐出去花渐非要出去,吃了花渐带回来的草药,肚子好些了可以安心休息,如此罢了。
要么就是种竹子,砍竹子,挖竹子,看竹子。
和白风一起在除妖师中生活的那些事……也全是琐碎,练剑,白风教她练剑,白风陪她一起练剑,白风偷看她练剑,白风想要偷拿她的剑,还有……
白风总是偷偷摸摸看她上课,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是记不清次数了。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
要说也是说她下山这一路上除妖的事,刘轩云听了应该会更提心吊胆吧。
还是算了。
天岐叹了一声气,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等出去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劝他放轻松点。
以后的路还长着。
刘轩云浑然不知追了一路的天岐大人正想方设法要让他变回以前那个不正经的模样,他自己就变回来了。
眼睛看得酸了就动下身子去看别处。
什么天长地久,永远和琴妖在一起除非是琴妖变成人了。
人变成妖,那是没听过也没见过。
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不过,细细一想,琴妖最后好像是变成人了,那人变成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无从得知。
他倒是想变成和天岐大人一样的人,可惜头上没有长角都不能找机会试一下,不知道和拔指甲盖比起来哪个痛一点。
还是拔角吧。
老板娘应该知道这份痛楚,居然还让琴妖和顾执阴阳两隔,真够狠心的。
刘轩云点头又摇头。
算了,不想了。
他不会抓着这百年前的过错不放,更何况抓着不放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便该是拿得起放得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在一起就没在一起,至少他们曾经也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不是吗?老板娘何必耿耿于怀。
人应当知足。
除非老板娘还想当妖,当为非作歹的妖,就算是这样,有必要让自己一直做着噩梦还不醒吗?多可怕啊。
如果是他就选择不做梦,一场美梦醒来是一场空,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做这梦,这样的决定多聪明,嘿嘿……
刘轩云留意到天岐的目光,想要放松一笑却笑不出来。
让人和妖好好相处,真的可以吗?
如果没有办法走到这一步,别的什么都是空谈罢了,到了这一步,谈什么都可以。
“天岐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轩云不知道被盯着看了多久,心虚地往四周看去。
“这种事以后不要来问我。”
天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偷看的,很快看向别处,随口说些话来缓解心里的烦闷,“如果真的有办法,我早就说出来了。”
“那好吧。”刘轩云低头,眼睛又一亮,偷偷往天岐那边瞥去,天岐大人的意思是相信他,什么都可以告诉他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