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客家中。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了一上午。
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有鸟叫却不知鸟在何处,只能看到些花花草草,还有一棵结不出果子的树。
这树早在建这宅院前就已经长在这了,立在靠近池塘边的地方,地位已是无法动摇。
原本是要被砍掉的。
文客将它留了下来,把原先规划好的宅院图纸给改了一改,让这里变得别出心裁。
这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为了树而量身打造的,若不是有房子在,把这里说成是风景秀丽的郊外也未尝不可。
树下是错综复杂的树根,一直向下延伸,正如这往复交错的暗道。
不熟悉的人走入这里必会迷路。
不过,只要肯稍微花点时间,在走过的路口做上标记,定能找到出去的路,毕竟,这里也是文客的家。
他只想藏起一样东西,独一无二的东西,不与人分享。
建这里,只为求财,不需要任何人的性命,甚至可以容纳那些误解他的人小住几日。
不过,狗都认识回家的路,人要是不认识,岂不是连狗都不如,那是自然的,不然哪会有猪狗不如这个词。
那些人擅作主张在他的客栈里下黑手迷晕了鸦公子带过来,三等除妖师,这还是头一回有这般身份的人出现,来时完好无损,一猜便知中计的人不可能是这鸦公子。
一边让带鸦公子来的人去领赏住下,一边让木头把他给打晕,免得他来了这里弄坏他的东西。
重新置办很麻烦,买回来的东西说是一模一样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区别,放回原位也不可能是和先前分毫不差的原位。
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回了,更该提防。
尤其是除妖师,一定还会有同伴找上门来的,准备一定要做好,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了。
走在这条路上,文客轻松自在,拿着折扇闲不下来地敲打着手掌,想到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为了一样东西不惜代价的人便忍不住笑道:“我还真是一个执着的人。”
执着于吃水果。
要不是得了这个怪病,他也想吃别的,只能吃果子早就吃厌了,吃别的又都不行,老天爷这是在和他作对呢。
那他就好好活着,祸害祸害世间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是公平的,在他文客这里,可没有公平二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他文客不是圣人,做事随心所欲。
来到关着鸦岑的地方,木头还站在刚来时站着的地方,朝着里面的鸦岑小声说着话。
鸦岑完全不理会,听到文客的脚步声后往外看了一眼。
“听不懂他说的。”文客走到铁笼外,对着鸦岑一笑。
这样的笑充满了挑衅和嘲讽,鸦岑不去看他,气恼地回道:“废话,只是木头木头的喊着,你能听懂?”
木头偷看文客一眼。
文客也在看他,露出笑,谦虚道:“一些。”
“那他说了什么?”鸦岑问道。
文客继续笑着回道:“我刚才不在,没听到,又如何知道?”
鸦岑生气:“不是你派他过来的?”
“是啊。”文客还是一副淡然之姿,“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你来这里,难道也是有人派你来的吗?鸦公子,别人派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白絮的。”鸦岑的双眼充满敌意,这是他自己要做的事,与他人无关。
“絮姑娘是在我这。”文客看他一眼,侧过身看着别处故意说道,“不过,我不能让你们见面。”
“为什么?”鸦岑逼问,“你为什么不肯把白絮交出来。”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对于这人世间的情爱之事,他很感兴趣,读过不少话本,听过不少戏剧,还看过不少秀恩爱之人是怎么互相喂人吃东西的。
毕竟,只吃果子,他无聊么,这无聊,总要找些事情来做做的。
文客反问道:“你自己不清楚吗?鸦公子,这回你为找她来我这里,下回你还会为了她去别的地方,龙潭虎穴,是不是也要去闯一闯?”
既把他当成坏人,那他便当一下坏人,又有何妨。
絮姑娘喜欢鸦公子,鸦公子这是惹絮姑娘生气了还不会安慰人家絮姑娘,那就。
别安慰了。
文客有自己的想法,不会一味顺着别人。
他转身重新面向鸦岑,好心好意解释给他听:“不是我不交,而是交了也无济于事,絮姑娘会感激你救了她吗?”
不会。
文客不奢望他能一下子明白,只希望他能开一窍,身为男子主动开个口对絮姑娘说上一句话,甜言蜜语的就免了,一句喜欢足矣。
“我不需要白絮感激我。”
鸦岑低下头说着,不去看文客还是已经心生厌烦,听着文客的话,不得不去考虑救出白絮后的事情,她还是会和他闹别扭不肯回去。
文客轻摇头:“你不要她感激,她偏要感激。”
女儿家的心态他多少懂点,所以有时候顺着女子一些也未尝不可。
“不过,就算感激,她也是习以为常了。”文客的脸上带着坏笑,一鼓作气道,“不可能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娇羞一笑,说,小女子无以回报愿以身相许侍奉公子左右。”
“你是什么意思?”鸦岑不喜欢拐弯抹角。
文客收起扇子,走近一步,质问道:“你明白絮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吗?”见他发愣,心里暗笑,世上像他这样会懂女人心的男人可不多,“絮姑娘不是那种柔弱的闺房小姐,要她感激你没有用,况且,她习惯了你对她这样好便不会对你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