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忘凌楞了一下,这才进了屋,又将门关上。
一进屋便有一股强烈浓郁的酒气,迎面扑来。
屋中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推到在地,地面上满地的茶水渍,和一些杯子碎片,凌乱无比。
秦绎转头将一条椅子扶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你将就坐吧,让你看笑话了。”
宋忘凌摇摇头,坐了下来。
秦绎从地上捡起一个酒杯,往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提起酒壶往里面倒了些酒,随手递给他。
“我不喝酒。”宋忘凌摇摇头。
秦绎便将那酒又倒回了酒壶中,直接抱着那酒壶喝了起来。
宋忘凌看着他,不忍心的道:“我帮你把记忆一起莫去了,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日子还要继续过,你不能就这样颓唐下去了,如今你是秦府中唯一一个,顶梁柱了,你的妻子和你府中的仆人们,都在看你,你不能这样下去。”
他珉了一口酒,苦涩的笑了笑,又摇摇头:“那不行,这些发生了的事情,就是事实,抹去了还有什么意义,虽然痛苦,但我允许它存在。”
宋忘凌又道:“那你这样,就打算一直如此下去吗?”
秦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渴望的看着他问:“你如果能帮我抹去记忆,那能不能将关于她的记忆保留?”
“她?”
秦绎笑了笑:“你能办到吗?”
“所有相遇,不过都是弥补一些空白,来来往往都是过客,你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呢?更何况人妖殊途,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明明知道注定痛苦,又何必念记,对自己说一种残忍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秦绎突然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能,你们妖和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无所不能的。”
“人和妖自然有区别,虽然说都是五界之中的,可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生物,互不干扰,却相互存在。”
秦绎又问:“那你们,会和人一样痛苦吗?”
宋忘凌又道:“只要心中有了念记的东西,自然有痛苦,痛苦只是源自于欲望罢了。”
秦绎突然沉默,片刻又才如梦初醒:“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若真的明白就好。”
“你走吧,我的记忆就不抹去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记得她。”
宋忘凌点点头:“你已经有了你的夫人了,你要好好待她,人间的情感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若是相互有了联系,互不辜负的,便是极好的。”
秦绎点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宋忘凌起身,朝他淡淡道:“保重。”
“保重…!”
荒草坡……
宋玄青守在宋愠欢的身边,整整七日未离开一步。
林初晚又端着药碗进来,见宋玄青靠在了她的床前睡着了,便轻轻将药放在了桌上,转身出去了。
林初晚很是羡慕,他对她的情感,她一生不求什么,只愿同人类凡间的男女之情一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
“水,水,水……”突然,宋愠欢微声细语响起。
宋玄青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便醒了。
宋愠欢脸色,苍白得宛如一张白纸,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整整沉睡了七天七夜。
宋玄青脸色骤然一变,又惊又喜,急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的头,喂她喝了下去。
宋愠欢喝下了水,才缓缓睁开眼睛,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宋玄青那张熟悉的脸。
她微微一笑,心里瞬间就温暖了许多。
宋玄青焦急如焚的看着她,急忙问:“愠欢,你醒了。”
宋愠欢身体虚弱,声音宛如细蚊,她微微启唇,虚弱的道:“师傅,你,你还在,在我身边,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嗯,我在。”宋玄青紧紧的握住她那纤细,又冰冷的手。
宋愠欢微微道:“我梦见你不要我了,你说我武功不行,剑练得也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要把我送出去……”
宋玄青摇摇头:“不会的,师傅怎么会嫌弃你,不会的,愠欢对不起,我不该让仙君送你去蛇族,我心有愧,心有愧……”
他那双冰冷的眸中,此时此刻充满了暖意,是只属于她的温暖和温柔。
宋愠欢突然眼神慌张,急忙道:“师傅,我把你送给我的剑弄断了,我听人说,剑断情断心已死,我真的好害怕,害怕……”
宋玄青急了,握着她的手又道:“别胡说,你说胡话,断就断了,师傅不会嫌弃你,更不会抛弃你,剑断了,我再送你一把便是,你要好好的,要惜命,替我惜你自己的命。”
宋愠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暖暖的,她又问:“师傅,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宋玄青原本有很多话欲说出来,可到嘴边,却只是惨淡的几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不对你好,如何担得起你,这一声声师傅。”
宋愠欢有些失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只是,只是师傅的责任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