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唪
陛下对着小奇铭喊出的那句怪物,始终萦绕在她的耳边,无法释怀...想到这,那片浅纹玄色衣角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狐狸...北线时期,想要杀你的那两个将士,他们为何会叫你怪物?那时,勤政殿附近无人,我想应该只有我和幼时的你,听到了那句怪物!”
“......”奇铭蹙紧了眉头,一时间,他好似想起了很多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认定是父皇忌惮他,所以才会授予这个封号,“益安王...益,是看清利益的益,安,是安分守己的安...我不知道为何,自从那晚以后,父皇就对我更加疏远了...他恨我,所以才会给与这个封号,希望我永远看清什么才是大局利益所向,让我安分守己,不得逾越...”
“...真的...是这样吗?!”言漠眉目一紧,脱开对方的怀抱十分认真道,“其实那晚,当我跟着小狐狸准备离开勤政殿的时候,我看到有人穿过附近的转角!可惜,我只看到一片衣角,是黑色绸缎,上面绣着浅色的纹路,那时太暗了,我不确定那是什么花纹,有点圈圈绕绕的...”
“玄色带纹绸缎...那是朝臣的旧制常服。”奇铭不禁睁圆了眼睛,“那日,难道听到怪物一词的,还有他人?”
“在明州,我就提过,说不定想杀你的人正是导致北线战乱的幕后黑手!让你死于战乱,实在太便利了!朔合戈也说过,此人身居要位!
将这两条线索连接,不就全通了吗?当日出现在勤政殿附近的就是幕后黑手,就是想要暗杀你的真凶!而他,正是朝中重臣!!”
随着神经一点点拉紧,奇铭的眉心却在缓缓松开...
“益、安...”言漠重复着,忽而想起明妃似乎说过这样一句,“明妃娘娘不求你出类拔萃,只求你安稳度日,延年益寿,活得通透舒心...所以,益,是延年益寿的益,安,是平安喜乐的安...”
“言儿...”听到不同的解释,奇铭的眼中闪过触动的光点,难道,原本的一切都是他对父皇的误会吗?可是,那声怪物依旧真真切切,是父皇冲着他喊叫的,“呃...啊!!!”
“狐狸?!!”见对方突然头疼不堪,言漠再次紧张!
“啊啊...啊啊啊!”脑袋一再炸开的痛感让奇铭抱头喊叫!
那些雷电、母妃的背影与眼泪、父皇的喊叫与漠视,以及奇怪的幻影和混乱的情景如奔腾的群马一样“践踏”着他的意识!
滋滋滋——
一阵蓝色电流窜过他的脑子!一切回忆就如破碎的花瓶逆向复原般,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随着双眼猛睁,奇铭终于想明白了!
“难道是时空流后遗症?!”言漠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在担忧之际,就见对方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狐狸?”
“言儿...别担心,我无碍...”奇铭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沉吟良久后,他才回神开口道,“也许你是对的...”
“回京之后,我们必须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听到回京,奇铭眸光一动,看着言漠坚定的眼神,他忽而陷入一种不确定中,断开目光道,“此事不急,如今首要之事,是如何安置牡丹婶。”语罢,他兀自起身,对着Lily道,“离离兔,本王需要医药箱。”
“好的,我的王爷。”
“......”言漠疑惑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对于想要刺杀自己的凶手,狐狸竟然不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分别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奇铭给自己的伤口重新换了药,言漠换下宫女装束,再次安好双剑。期间,言漠想到了如何确定牡丹婶身份的方法。
“Lily,舱内有DNA检测设备吗?”
“DNA检测设备位于C区仓第二格,是否现在取用?”
言漠跟随指示来到目标位,发现检测设备是可携带的。
而淋浴间内,奇铭换好伤药重新包扎了伤口,正在回想所发生的的一切...他的身影映射在冷光的浴镜内,显得面色更为惨白...
借着镜子的便利,他拆下了藏在头冠上的戒指,明妃的耳坠正一左一右安插在戒指外围。
随着男子的手指轻轻转动,戒指内部的文字一一显现...
“铭儿,你要记住,母妃最喜欢你的笑容,以后,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当你笑的时候,母妃一定会看到的...当你不知道母妃在哪的时候,母妃就住在戒指里,会永远陪着你...”
“母妃...”奇铭垂着忧伤的目光,一边回忆着一边盯着戒指念念有词,“逝日...不可追。”
戒指内面刻的正是这五个字。
照透淋浴间的的纯白之光让戒指显得莹莹熠熠,栩栩如生...
盯望许久后,奇铭才将戒指重新藏回头冠中,收了一身的忧伤,走出了淋浴间。
此时,言漠已经从Lily那学会了如何使用DNA检测包。
须臾后,经过一番整理,言铭二人出了穿梭机。
“Lily,保持穿梭机隐身,遇到情况,灵活换位。”
“好的,我的小主人。”Lily对着言漠微笑道,最后还不忘与奇铭做告别,“保重,我的王爷。”
奇铭:“......”
嗖嗖,嗖嗖嗖——
云起雾涌下,随着圆形大门封闭,如幽魂般的Lily消失在边线之后,蛋形穿梭机自转着缓缓升空,自上而下地一圈一圈隐藏起来...
风雪中,言漠看着石镯发出的光芒徐徐变淡,直到穿梭机没了影子,她才和奇铭齐齐转身下山,骑马奔回。
万顷雪山上云卷云舒,冬日挂在天边,洒出一线霞光,将山顶镀了朦胧又梦幻的金色。
“驾!驾驾!”快要抵达梅叶镇时,奇铭看到了一处眼熟之地,“吁——言儿!这边!”
“!”言漠回头一看,见对方换了方向,一勒缰绳随之跟上!“狐狸,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奇铭领头,穿过一片树林,寻着平坦之地驾马上山!
霞光倾倒在山坡上,宛如油脂般悠悠下滑,言铭二人的身影从冷色的阴影区冲进了余光普照中。
“驾!驾!”奇铭带头绕着山路来到一处平坡后才缓缓减速,“吁——”
言漠跟着停了马,转头一看,是一处无名冢。
“这是...哪儿?”
奇铭恭敬下马,将言漠领至墓前,沉吟片刻才哑声开口道:“这是你父母的墓。”
“......”毫无预兆的冲击让言漠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父亲...母亲...”她忍住就要奔涌而来的悲怆,踉跄着重重跪在墓前!
跨越了十年的思念与仇恨就像一根拉绳,将此刻的言漠紧紧拉住!她蜷缩着试图抵抗悲痛欲绝的洪流,最后只能化为凄惨的哭泣...
“言儿...节哀...”奇铭环抱住对方,柔声安抚,“...他们泉下有知,定不希望见你如此...”
“啊...呜呜...啊啊啊...”言漠已经泣不成声,“当年...我搜...寻过他们,呜呜...却...毫无所获...原来是你...啊啊...狐狸...你为我所做的...我该怎么还你?”
“......”愁肠郁结,奇铭越发蹙紧了眉心,声音更加沙哑道,“就当...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