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情感中的利益,应该是双向奔赴,双方获利的。而不是完全隔绝利益。完全隔绝利益的,那是空想。
林暖暖解释道:“农家夫妻之间,虽有诸多争吵,但是极少有纳妾、和离、休弃之举。反而是城中贵人,夫妇之间,纳妾、休妻再娶。你知道为何?”
“因为男子薄情寡义。不对,因为人都薄情寡义。”程布星这话说出口,他自然也不信。毕竟,贵人夫妇,读书认字更多,要说薄情寡义,也应当是农家夫妻才是。
林暖暖只能把话说开了:“农家夫妻,男耕女织,互相扶持。矜寡皆极难独自活下去。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极少真的敢和离。女子之于男子,是生活中的助力,即便是天仙在眼前,也不会动心。相反的是城中贵人,夫人只顾相夫教子。此等事情,她能做,天仙似的年轻姑娘,也能做,自然就见一个爱一个了。”
“可……”程布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乔松柏补了一句:“世家贵族的小姐,嫁人之后,相公亦有少有纳妾之举。即便是嫁与帝王,亦能令帝王不开后宫。”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与乔松柏的话之后,眉头紧皱。尤其是乔松柏的话,几乎是只有一个所指。前朝宁太祖,只娶朱氏女一人为后,从此之后,未曾开后宫。膝下子女,皆为朱氏女所生。
故而,宁太祖一直被人成为痴情种。但是今天听到乔松柏一言,又结合林暖暖那段农家夫妻之言。程布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譬如农家夫妇。丈夫依仗妻子,所以,自然不敢休妻、纳妾。同时,他们也没有闲钱纳妾。这是基于生存利益。
而乔松柏所说的朱氏女,情比金坚是真的。但是,正是因为帝后同心同力,互相扶持,互为支撑,才能够使得感情和睦。即便帝后有所争吵,也因为利益,放下偏见。
“可是,为什么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总觉得,男子纳妾、花心,倒是女子的不对了?”
林暖暖:“?”
这个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没想到的是,乔松柏竟然附和程布星。
“确实如此。”
林暖暖吃惊地看向乔松柏,满脸皆是不解,几乎是下一秒,就要跟他对峙了。
乔松柏心头暗笑,林暖暖刚刚关于“此生”的问题,他终于扳回来了。
当然,这怎么可能是女子的错呢?最错的是男子,但是……
现在,轮到他来细细解释一下了。
“男子纳妾、花心,确实是女子的错。不过不是错在她对丈夫不够好,而是对丈夫太好,失去了自我。”
“女子错在太信任海誓山盟,错在忘了,情感是双向奔赴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当女子把一腔心血,全部浇筑在丈夫身上的时候,已经输掉了一半了。她不该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她应该真正去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我说的对吗,娘子?”乔松柏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纺织厂开办前后之变化。女子本就有独立的能力,本朝亦未规定,女子只能在深宅。
甚至可以说,恰恰是海誓山盟,以夫妻之名为饵,束缚了她们。
此外,程布星如此关切女子之命运,或许确实是颗好棋子。
林暖暖还是老毛病,极少想到利用别人。
但是或许是乔松柏的“调教”有用了。她听着乔松柏起伏中暗含意味的语气,竟然知道了,乔松柏是让自己利用程布星,去搞些事情。
“当然了。程公子,你说是吗?”
程布星:“可是女子又如何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林暖暖与乔松柏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的狭龊。
鱼上钩了。
“傻鱼咬钩了啊。”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程布星身后传来。
林暖暖与乔松柏神色一滞,朝后看去,心里有些暗恼,李长信这是没事找事啊。
程布星这个人,脾气还是挺大的,他一听到有人说自己“傻鱼”,这火气一下子上来的。
不过他掉头往后一看,直接就傻眼了。
“这……这……你……”
眼前的是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袄子,真真的人比花娇。但是,刚刚出声的,分明是个男子。
“你……你……”
“我什么我?”李长信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一股独特的磁音。加上他那双桃花眼,真真把眉目含情,做到了极致。
但是,这对于程布星来说,那就是更加可怕了。
“你……到底是男是女。”
程布星因为过于震惊,愣是没有想到男扮女装这个选项。现在整个人极为恐慌。
“奴家是女子。”
许是被程布星的惊恐给取悦了,李长信竟然起了戏耍对方的心思。曾经的风流浪子,假扮起女人来,那真的是媚眼如丝。
“你没事吧?”林暖暖终于忍不住了。
李长信这小子坏事做绝的,程布星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是男的。”乔松柏眼神警告李长信。程布星毕竟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得罪他,没有什么好处。
收起了玩闹之心,此时,李长信桃花眼微微眯起。
“我是怀亲王,李长信。”
这一句话,让原本涨红了脸的程布星猝然清醒。
“怀……怀亲王?那您怎么会?”
说到这里,程布星捂住了自己的嘴。爷爷有些话是非常值得听的,例如,不要过问大人物的事情。因为会被卷入其中,届时想要脱身都难。
但是,现在想到这,已经迟了。
李长信很诚实、直白地告诉他:“我有些事情,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要借住在这里。目前只有这间学堂里面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昨天跟乔公子一起睡的,是您?”程布星是今天早上看到有个女子从乔松柏房间走出来的,现在仔细想想那背影的身材、衣裳,是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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