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也知道陆沉就快来了,若是他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眼前这个小野鸟必然不能留,思及此处,顾长云渐渐失了耐心生出些焦躁来,抬手就要掀开床幔。
云奕先他一步,隔着床幔握住顾长云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床幔上绣着鲤鱼戏莲,顾长云看着小野鸟一双眼睛就搁在莲花纹上,衬得绣纹都要生动几分。
他以为小野鸟还要说些什么,她的眼里像是藏着许多话,但小野鸟只是用拇指揉了揉他的手腕,笑着慢慢后退,利落掀开窗子翻出去了。
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近身打斗的闷响,顾长云手中抓着床幔,被揉过的皮肉又热又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自己竟是被小野鸟给轻薄了。
闹声渐远,王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敲门,“侯爷?侯爷您没事吧?”
顾长云松开手,道,“没事,门没锁,王管家进来罢。”
王管家连忙推门跨进来,见侯爷好好的在床上坐着,松口气,“侯爷没事就好,我看陆侍卫追着个人去了,还以为是有刺客。”
顾长云掀开床幔,冷哼一声,“刺客才不会来送药。”
王管家才看见他手里的小瓷瓶,莫名其妙,“深更半夜的,谁大晚上来送药,还不走正门……”瞧着那人身材倒像个女子,莫非……是侯爷的相好儿?
王管家猛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后悔自己方才怎么没有跑的更快一点儿,说不定还能看一看那人的脸呢。
一盏茶后,陆沉黑着脸来复命,跪在地上,“属下无能,没抓住,跟丢了。”
顾长云问,“在哪跟丢的?”
“百条巷那片。”
百条巷那边全是横七竖八的小巷子,废弃了不少住宅,藏身之地众多,很轻易就能甩开追兵,顾长云抿了口茶,“无妨,丢不了。”
陆沉抬头,“侯爷?”
“去差人找百条巷嘴碎的婆子,问问最近有没有生面孔。”
云奕回去时月杏儿已收拾好东西去三合楼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几床被褥,云奕没有点灯,就这么躺在横梁上,侧脸看外面的月色。
她不怕顾长云找到这儿来,也不怕顾长云抓到她,云奕笑了一下,她原本就是冲着顾长云去的,顾长云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她需得更特殊一点才行。
还要找个机会把自己再往顾长云身边送送。
没两日,云奕在去买樱桃煎的时候察觉有人跟着,拐几拐将人甩了,没想到一拐弯遇见了顾长云。
顾长云笑得十分温和,“小野鸟,又是你。”
云奕丝毫不慌,轻笑,“侯爷别来无恙。”
顾长云一挑眉,语气陡冷,“陆沉,拿下她。”
陆沉骤然拔刀疾冲过来。
云奕迅速往后俯身,陆沉的刀锋堪堪从她喉前一寸掠过,她微微偏头躲过一招险招,以折扇抵上刀锋背侧一推一压化解陆沉势如破竹的攻势。
“草民从未对明平侯府动过刀子,”云奕展开扇子挡住陆沉的侧斩,不忘给自己辩解,“侯爷您抓错人了。”
陆沉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只管一招比一招凌厉。
错身闪躲间,云奕余光瞥见顾长云看了几招后约莫是觉得无聊,抬头看头顶的合欢花簇。
她不想与陆沉多纠缠,扇子一旋,打开的扇子如飞镖般被掷出去,破开合欢树枝叶削下一枝四五朵花球,扇子回环着擦过顾长云耳畔,重新回到云奕手中。
花枝轻轻扫过顾长云的鼻尖,继而落到他靴面上。
陆沉虽是一惊,但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趁她扇子尚未拿稳强攻面门,云奕躲闪不及,陆沉的刀刃在她扇骨上狠狠一划,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云奕心疼的嘶了一声。
“停,”顾长云将那花枝踢开,“陆沉,你不一定拿得下她。”
陆沉无语收刀。
云奕失笑,“侯爷谬赞了。”
顾长云懒懒挑了她一眼,“本侯可没跟你说话。”
云奕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见他要走,忙几步跨过去到他面前,抹开扇子给他看,“侯爷这就走了?”紫竹大骨上多处划痕,洒金的扇头也磨损了许多。
“做甚?”顾长云皮笑肉不笑的看看她,“想要本侯赔你一把新的?又不是我弄的。”
陆沉抿了抿嘴角,偷偷看了一眼残扇。
打之前也没说打坏还要赔啊。
云奕执着的伸着手,顾长云一把夺过残扇,扇头点了点她的肩膀,“别在侯爷这儿蹬鼻子上脸,本侯对你还是不放心。”
云奕笑笑,“草民一向好自为之。”
顾长云嗤笑一声,转身走出两步。
扇子在他手里“刷”的一合,云奕正想溜之大吉,只觉后颈一痛,眼前顿时一阵发黑。
回身猛地给陆沉一个手肘,后退两步双指扶上后颈,眼前是顾长云的虚影,“侯爷?不带你这么玩的。”
顾长云拐回来,凑近,“侯爷就是这么玩的。”
呼出气息轻轻扑在云奕脸上,云奕只觉得眼前发黑,顾长云一手抚上她的后颈稍一用力,云奕就软了下来。
顾长云顺着这个姿势让她倒在自己肩上。
露出个愉悦的笑,“可算逮到你这只野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