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看了眼她白皙的掌心,虎口和指腹一层薄茧,没理她。
阿驿咬着豆沙包,伸手拿了另一个放她掌心。
云奕摸摸他的脑袋,说,“还是我们阿驿贴心又可爱。”
既不贴心又不可爱的某人若无其事的继续用饭。
白清实轻咳一声,借着喝粥压下唇边笑意。
用完饭,阿驿想缠着云奕玩,云奕被他闹的险些招架不住,求助的看向顾长云。
昨晚的玉牌被她串上黑线挂在了脖子上,动作间微微滑出衣领,顾长云瞥了一眼,大发慈悲开口道,“阿驿,过来帮少爷个忙。”
阿驿看了看云奕又看看顾长云,还是觉得少爷更重要些,颠颠的跑过去。
顾长云命人抬了一筐核桃给他,连同一个小麒麟核桃夹子,“少爷想吃核桃,你帮少爷夹几个。”
半人高的一筐核桃,阿驿犯难的绕着核桃筐子转了一圈,乖乖搬着核桃筐子到一旁去夹核桃了。
云奕的表情难以言喻。
顾长云看他夹了两个核桃,扭头对云奕说,“你如今得了牌子,事情办完之前可自由出入侯府,不用再专门报备了。”
云奕受宠若惊的应了。
白清实摇着扇子过去,抓了一小把核桃仁,得了阿驿一个委委屈屈的眼神,边吃边跟顾长云说话,“你现在怎么那么放心她了?”
顾长云懒懒的从他手里拿了个核桃仁,“我放心她?云十一轻功好,让他跟着,别被发现。”
白清实点点头,走到阿驿身边,将他方才剥好的核桃仁全兜走了。
阿驿敢怒不敢言,咔咔嚓嚓的捏着核桃夹子。
云奕并没有急着去漱玉馆查依云,先去了周府,趴墙头趴了一会儿,察觉哪儿与昨晚不一样了。
周遇还半死不活的在榻上躺着,屋里还有温氏,周小姐陪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周孝锡和万宾哪去了?
云奕在周府转了一圈,没发现三合楼的人,倒发现身后一条小尾巴。
她与云十一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儿后云奕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
云十一摸了摸鼻子,继续正大光明的跟着。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的身法多半还是云奕指点的,偷偷摸摸的早晚都能被发觉。
云奕在路边买透花糍吃,一人装作买客凑到云奕身边,要了两块透花糍伸手从荷包里拿钱,压低声音飞快说,“万宾天没亮就收拾东西跑了,我们的人跟着,再让人去周府时周孝锡已经不见了。”
云奕波澜不惊的接过自己的透花糍,道了句“多谢”转身离开。
云十一将方才停顿时买的风车塞到手边一小孩儿怀里,连忙跟上。
万宾跑了,周孝锡早上起来时知道这件事彻底崩溃,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引来祸端,不管谢之明是不是他的主子都绝不会放过他。
云奕嗤笑一声,三两口吃完一块透花糍,拍拍手往城边走。
四个城门皆有南衙禁军把守,云奕扭头把无辜望天的云十一拎到身边,交代,“周孝锡跑了,他肯定要出城,没走太远,你去东城门和北城门看看。”
云十一无辜的眨了眨眼,“侯爷让我跟着你。”
云奕微笑,“侯爷是不是还说了让你别被发现?”
云十一讪讪一笑,“哎我这就去。”
云奕留了个心眼,先去了南城门,周孝锡祖上是南方人,说不定他就往南边走了。
南城门内,城边郊区树林,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正往城门处赶,车内坐着的正是惊恐未定的周孝锡。
他还没从自己就这么跑了这件事中缓过神来,抱着一包袱的金银细软,时不时伸手摸一把怀中的银票,就好像这样能让他安下心一样。
马上就能出城,出了城不能走官道,还要走小路,再往南一点就走水路,等到了陇南避避风波安顿好,再……再将老夫人她们接过去也不迟,周孝锡自我安慰,告病的折子已经准备好了差人户部侍郎林听,林家或许能看在与自家结亲的份儿上在朝堂上多关照几分……
他哆哆嗦嗦的想着,以为自己的盘算打的正好,忽而车厢剧烈一抖,马儿嘶鸣一声,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没有车夫的叫喊,周孝锡颤巍巍的等了一会儿,听外面没动静,顿时就慌了,用包袱小心翼翼的挑开一点窗帘。
一柄挂着血丝的寒刀飞进车厢钉在车壁上,吓得周孝锡顿时瘫在座椅上,僵硬扭头,借着雪亮的刀身,看见自己惊悚万分的脸,以及一双寒光乍现的眼睛。
“周大人,我只是让您帮忙给您主子带句话,您怎么这就要跑路了呢?”云奕挑着帘子盈盈一笑,“大人,出尔反尔可不是个好习惯。”
周孝锡拼命往车厢角落挤,豆大的冷汗滚落,“姑娘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周大人说的什么话,我这双手上的人命沉的抬不起来,怎么可能放你走。”
云奕一条腿跨入车厢,抬手把短刀拔下,刀刃抵上周孝锡的喉咙。
“给你指条明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放过你,护送你出京都。”
周孝锡咽了咽口水,“我不可能告诉你他是谁,他不会放过吾儿的。”
云奕好笑,“大人,您想着一个人跑路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大公子,想想周府上下老老少少呢?搁我一个外人面前装什么父子情深骨肉至亲。”
周孝锡被她戳破,面上有些讪讪的。
云奕手上力道加重,笑道,“既然周大人不肯说,那就祝大人来世投个好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