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没有你这样的人!”顾长云神色骤冷,“少给江汝行门上泼脏水,伊素燕不配,你于兰也不配。”
“你!你闭嘴!”于兰太过激动扯到脸上伤处,一仰身就马上疼的倒回去,伏在枕头上喘着粗气,纱布渐渐映出血痕,她眼中满是厌恶,还在辩说,“于涛他不是我生父,呵,他当年强娶豪夺才带走了我母亲,我母亲受了那么多苦,江家,江家也置她于不顾,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若不是我来京都,还真是不知道世态炎凉至此!可恨啊,可恨!”
顾长云目露怜悯,静静看她歇斯底里的蠢样,云奕嘴角勾着笑,也静静看着她。
于兰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你们在看什么?你们在想什么?!是不是不信?是不是还想替江家说话……”
顾长云打断她,“于兰,你自始至终都姓于。”
于兰浑身一僵,接着听见云奕及时补刀,拍手嗤笑,“伊素燕单相思了半辈子,相思成疾,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虚想出来的东西,你也信?只是可怜于涛,被你们娘俩莫须有的恨了那么多年,还一直照顾着你们娘俩,真真是天大的好人。”
不可置信是肯定的,于兰傻坐在床上,脸上更多的是茫然无措,手心里江家的玉牌如同烧红的木炭一样烫手,可她还是紧紧握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缓缓,缓缓的摇头,“不,不可能,你骗我,”她冷静了些,冷笑,“你别想骗我,你肯定是想诓我的话,我是不会上当的。”
顾长云笑了,“我明平侯好歹上过战场,抓过俘虏,问话可是一等一的在行,不信我让陆沉带你去看看我们府里是如何审人的,你这话再说也不迟。”
于兰哑口无言,嘴唇剧烈的颤抖,不甘吼道,“江汝行就是我生父!这是他留给我的牌子!都是因为顾家!都是因为侯爷!我父才会死在边疆!才没能从战场上回来!才没能……”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才没能去接我娘,我们一家三口,才没能团聚……”
顾长云的神情彻底凝固,半晌,喃喃一句,“你这样想的。”
云奕被于兰的这一番话惊得一个失神,离那么近都没听清顾长云喃喃了些什么,心生担忧,指尖搭在顾长云肩上,俯身问了一句,“侯爷?”
顾长云没回头,摸到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就要松开,云奕没让他如愿反手握住他,觉得自己像是握了一块冰。
窗外日光荣荣,鸟雀嬉叫,云奕听着风声叶声,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落到了暗无天日的地方。
顾长云一动未动,这才回头看她,脸上的笑比不笑时还要冷,他问,“同离北边疆一战,伤亡四十五万将士,云奕,你说他们家人每一个都是这么想的吗?”
“侯爷……”云奕怜惜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顾长云突然觉得可笑,就真的笑了一下,似是本就不想得到答案,果断抽回手起身,俯视于兰,轻轻笑了一声,“没有从战场上回来的,又不只一个父亲,鬼叫什么,再叫也喊不回来人,再叫,江汝行都不会是你的生父。”
话毕,再不多看她一眼,也不看云奕,径直往门外走去。
云奕没跟上,目光随他移动,看他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踩碎一地日光。
侯爷不高兴了。
微风轻轻吹动房门,嘎吱几声,云奕听着顾长云脚步消失在墙外,回头看向于兰。
于兰被她阴沉的目光看得一瘆,脑海中一片混乱,眼看着云奕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她终于放软身态,哀求的看着她,“求你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云奕一把按住她往上抬想要去捂耳朵的手,用了大力,不顾她疼的呲牙咧嘴直接扣在被褥上,轻笑道,“你给我听清楚了,自始自终都是伊素燕一厢情愿,你叫于兰,不叫江兰,把那些有的没的念头收一收。”
她提着玉牌的穗子把它从依云手里抽出来,毫不在意的甩了甩,附到她耳边,笑得残忍,“你给七王爷办事,可知道他与离北贼寇有所牵连?说不动江汝行的死,他也有一份功劳呢。”
“没那个本事就少做春秋梦,以为自己能利用好七王爷?也不照照镜子,你身上没有江家的血性,这当口,还是想想怎么顾全自己罢。”
依云失去了去抢玉牌的力气,愣愣的看着玉牌被云奕拎在手里,一晃一晃晃出了门。
她坐在床帐的阴影中,看不清脸,无力和颓然充斥了房间。
云奕走一路问了一路,谁都不知道侯爷去了哪,最后还是遇见了白清实,白清实神色隐隐有些急,将云奕上下打量一遍,说看见侯爷去书房了,拉着她问方才怎么了。
心知不是小事,云奕丝毫没遮掩,一五一十说了。
白清实听了眉头皱的更紧,怪不得顾长云脸色比棺材板还要黑,将云奕轻轻一推,“侯爷去了书房,快去罢。”
云奕心弦一动,对他轻轻颔首,快步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