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小睡了一下,把握着时候悠悠转醒,十分真实的吃痛皱眉抽气,勉强睁开眼,先是茫然的盯着帐顶看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受惊直起身子就要下床,一回身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凌肖,惊讶茫然的停下动作。
凌肖只是小憩,云奕刚醒他就注意到了,一直未出声怕惊着她,见她忽然坐起来连忙要伸手止住她的动作,“小心伤口!”
云奕撑着床,惊讶看他,“凌肖?”
“是我,你在林中昏了过去,我出城办事经过,”凌肖应了一声,“这是我在外面的宅子。”
他的一脸正色实在是让人起不来疑心,云奕微微一笑,表面功夫谁不会,露出难言之色,“学艺不精让凌大人见笑了,此次多谢凌大人了,我看我还是不打扰……”
凌肖面色严肃,“不行,先把伤养好,”又缓下脸色,“你一人出门在外,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如今重伤加身,还是小心为妙。”
云奕抬手欲摸肩上纱布,被凌肖拦下,凌肖目光诚恳,语气带了细微的哀求,“在这小住几日,伤好再离开罢。”
云奕鬼使神差的失神点了点头,凌肖顿时喜出望外,轻咳两声压下唇边笑意,起身道,“灶上熬了粥,你且等些,凑合用一点。”
像是怕云奕反悔似的,凌肖快步出了门,云奕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到他高兴的原因,一时心中莫名其妙不是滋味。
简单的米粥加了桃花蜜,凌肖的火候把握的极好,粥喷香软烂,不输三合楼厨子的手艺,见云奕的模样不像是生硬咽下的,凌肖松口气,收拾完东西后十分有分寸的说要离开。
云奕求之不得,虽然同凌肖待在一处也没觉得有压迫感也没觉得窘迫,但她就是不知道别扭哪一点,总觉得这样待下去不太对劲,或者说凌肖这个人就不太对劲。
她目送凌肖出门,从窗子里看他慢慢从正门走出去,没听见落锁声,她面上这才流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总觉得凌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但好像又不是,他眸中深处藏着什么,以至于让他的目光遮遮掩掩不能实打实落到自己身上。
云奕看了眼肩头,她和凌肖默契的没有提及此次受伤的事,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忽然想感慨一句,凌肖这人落在南衙禁军屈才了,他不该被网在京都,若是在外面,必定是一恣意潇洒风度翩翩引得无数姑娘芳心暗许的少年郎。
她先前长在官宦之家,后赶巧长在江湖,她见过太多争的头破血流也要在京都安身的人,也见过太多千方百计往外爬的。
京都困死了太多人。
云奕意识到自己想得多了,抽离思绪,暗道人心难测,说不定谁乐在其中。
瞧外面的天色该是辰时,她睡了多久凌肖就守了多久,等了片刻,云奕一改憔悴虚弱模样,飞快掀被下床,无声无息到外门后,附耳细听,打开门左右看巷子里空无一人,回身飞身上屋顶,辨认此处是什么地方。
普普通通一处略大些的民宅,远离闹市和官宦府邸,但是往后一拐走上一小会,就是一条各色杂铺一应俱全的长街,往西是几条水路交汇处,乌篷船常聚,安能自在度日,乱能无声逃离,任云奕看了都要感慨一句真会找地方。
能看见三合楼,云奕不知道凌肖什么时候会过来,估摸着时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韦羿怎么说,想着还是得回去一趟。
三合楼的气氛明显紧绷的许多,旁人不轻易发觉,云奕一来就察觉到了不对。
月杏儿不在,柳正也不在柜台,云奕从外面看了几眼,绕到后院去,马厩中少了两匹快马。
如苏力专心致志的蹲在井边刷盘子刷碗,中原的这些碟儿啊碗儿啊,精致小巧的厉害,很容易碎,他在草原上没常见过这种玩意,正是新奇的时候,柳才平索性就让他来干这些差事,算是给他找个事做。
云奕走到他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柳叔呢?”
如苏力正沉浸在刷盘子的快乐中,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拍,一下子将正刷着的盘子掰成两半,苦着脸抬头看看她,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盘子,欲哭无泪。
云奕沉默了一下,若无其事拿过他手里的碎盘子往墙根花树下一扔,回来重新问了一遍,“柳叔呢?”
如苏力看看被花朵花枝盖的严严实实的墙根,放下心,“柳叔在,在楼上,最上面。”
云奕拍拍他的脑袋,“行,继续刷吧。”
如苏力喊住她,“你手,怎么了?”
小东西还会心疼人?云奕扬了扬手,半开玩笑,“刷盘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碎盘子剌着手了。”话毕转身离去,留下如苏力一个人心虚的瞥向墙根。
柳才平正在桌后托着腮叹气,见到云奕就跟见到救命恩人一样,连忙迎上来,眼眶一下子湿了,“诶呦小姐你人没事吧?让我看看伤着哪了,听韦羿说可是一刀穿肩过了,可是把我听的直肝颤,”他到了云奕面前,满眼疼惜,不敢动她,单用目光上下打量哪受伤了。
云奕自觉的让他看手,宽慰道,“没事,他就是说的吓人,养养就好了。”
“哪能遭那么大罪呢,”柳才平瞧她的脸色苍白,心疼的不行,“可有伤着骨头筋脉?我可得好好给你炖汤补补。”
云奕这时候不敢说多谢不用之类的话,转移话题,“月杏儿呢?怎么我看柳正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