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沈麟将事情经过给顾长云细细讲了一遍,若有所思,“萧丞对我没什么针对的意思,就是冲着你来的。”
顾长云眸光浮动,淡淡道,“静待风来。”
院子里一阵匆忙脚步,两人默契的止了话头,齐齐朝外面看去。
裴文虎和匡求疾跑进来,冲散了雨帘,刚进院门便止住步子马上转身往回看,警惕又紧张的目光扫过墙头。
顾长云觉得此景说不上哪里有些熟悉,正琢磨着,一青衣女子打着一把油纸伞缓缓出现在门外,伞面压的极低,微微倾斜着挡风,只露出来一点小巧的下巴。
顾长云一怔,丢下茶杯起身快步走到廊下,对杀机隐现的二人唤停。
云奕听见他的声音,抬起伞面,朝他弯弯眼睛,“侯爷,你这偷闲的地方,可让我好找。”
顾长云皱了眉,“别站在雨里,还不快过来。”
裴文虎与匡求皆是一愣,同事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怪不得觉得这女子看着面生,周身气质却有些相熟。
云奕刚一走到台阶下顾长云就对她伸出了手,阶上是湿的,他牵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就将人带到了身前,替她合好伞立在一旁,对院子里站着的裴文虎和匡求道,“你们都先回去换身衣服,仔细别受凉。”
匡求望向他身后走出来的沈麟,见他眉头轻蹙,点了点头才开口告退。
裴文虎不知是被雨淋湿了脑子还是什么,竟大着胆子站在雨里仔细瞧了瞧云奕的脸,从那眉眼间窥见熟悉的神韵,惊讶又佩服,这才抹了把脸后知后觉不好意思的跑走。
顾长云三分责怪的问她,“你怎么来了?”
云奕行云流水般一本正经答道,“下雨了,来给侯爷送伞。”
顾长云看了眼墙边孤零零的还在往下淌水的一把伞,轻飘飘问了一句,“云奕,你当我傻吗?”
云奕乖巧一笑,对沈麟微微一颔首,“沈公子好。”
沈麟回了一礼,“云姑娘也好。”
顾长云回身瞥他们两人一眼。
净会给外人整些虚的。
沈麟忽略他投来的目光,处变不惊坐回去,修长的手指没翻两页书,轻轻点了点上面某一行字,抬眸望向正给云奕倒茶暖手的顾长云,“侯爷,我有个问题。”
顾长云分给他一个目光,“说。”
“先前你说过,府中有擅工笔之人,只是可惜目盲,在惠举一案上帮不了忙,”他的目光静静罩着二人,“不知如今那位好手可恢复视力?我猜萧丞下次来,必会抓着此事不放,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顾长云没去看云奕,云奕也默契的没看他,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
他挑了下眉,“正有此意,还要问你如何瞒天过海。”
沈麟似乎是笑了一下,“侯爷不是早就想好如何应对了吗,怎么还问我。”
顾长云扯扯嘴角,“只是可惜,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云奕看他,“侯爷想水落石出?”
顾长云随意将她耳畔的碎发拨到后面,语气懒散,“虽说只是阴差阳错,但既然侯爷拿了大理寺卿的俸禄,自然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缉拿凶手,为百姓做事,做一个好官,望天下海晏河清。”
这话半真半假,沈麟没太大反应,静静品茶。
云奕若有所思点头,十分捧场道,“侯爷必当心想事成。”
顾长云淡淡嗯了一声,看外面被四面墙头框的四四方方的天。
“雨停了,我先回去了。”云奕看了看外面,起身告辞。
顾长云跟着起身,“同去,”他回首跟沈麟告别,“先走了。”
沈麟颔首,“不送。”
外面水气重,空气里挂满了雨丝一般。
云奕肋骨处旧伤隐隐泛痛,站在一旁看他撑伞,问,“侯爷回去有事?”
“萧何光没来,”顾长云将她往伞里揽了揽,“你又要走,我还干坐着?”
云奕从这句话里咂摸出来一丝其他意味,待出门上了马车,才道,“侯爷想要什么样的信?”
顾长云玩味一笑,“传情信。”
云奕静默一瞬,是她想的那个情吗……
顾长云已经闭上了眼睛养神,“回去再说。”
片刻后,陆沉敲了敲窗子,“侯爷,我去前面取个东西。”
顾长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他又买了什么?”
“一把扇子,”陆沉不好意思的抿紧唇,“我去去就来。”
顾长云允了。
云奕往他那边探了探身,“哪家扇子铺?能得白管家喜爱。”
正正好就离了花街那边没多远,云奕收回目光,扭头看故作镇定的顾长云一眼。
他知道云奕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也相信她能查到画像的幕后黑手是谁,所以,所以他心虚什么?!
顾长云清清嗓子,微笑问她,“怎么了?眼睛疼?没看清么?”
云奕也回他一个微笑,“离的又不远,自然是看的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