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前亮着的灯笼，照清楚了暗淡的天色之下蒙蒙的雾气，环着整座以朱红色为底，金色琉璃瓦为盖的恢弘宫殿。

谢姝看清楚了眼前为她开门的人，那是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她还记得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是从石阶入了云深处，夕阳褪了颜色一般隽永的水墨画中走出来的。

是在青绿的松柏如烟雨般掩照着的那座只能瞧见一点儿屋檐尖的寺庙之下，是山中暮间雾气环绕青苔斑驳的石阶之上。

他现在也依然穿着一袭青灰色的僧袍，眉目疏朗，眼睫微阖。

她轻笑一声，像是见到了故人一般，寒暄道，“不了大师，许久未见。”

不了大师双手合拢行了一个合十礼，淡色的唇瓣噙着微微的笑意，“是许久未见了，容妃娘娘，师傅已经在里面等了，请跟小僧来。”

谢姝闻言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绕过了正殿之上的一众神佛，往侧殿走去，一路上她能听到带着些音韵的诵经声，整个人不知不觉地也放松下来。

等到了慧嘉大师的禅房，不了站在了一侧，像是在等着她自己推门进去一样。

谢姝看了眼他，又收回视线，推开了眼前的门。

室内燃着几盏油灯，像是刚点上去的，现在还很亮堂，谢姝能看清眼前摆着的物件，两个蒲团。

一个蒲团之上是空的，另一个蒲团上是一个双盘坐的和尚，他的胡须花白，一席大红的袈裟，手里捻着佛珠，眼睛已经阖上了，只是嘴唇翕动，手里的佛珠也没有停，似是在静坐冥想。

谢姝没有打扰他，只是也学着他往那蒲团上一坐，等着他从冥想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