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章若谷告退,谢曜这才想起今日轮到了自己侍疾,忙将政事交代给了内阁,这才朝乾清宫而去。
服了林紫苏的药,皇帝今日的气色更是不错,见谢曜终于来了乾清宫,就问道:“曜儿,朕可是整整一天就没见你了,前面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些日北狄大军虽撤出了潞原,依然陈兵北境,对大衍虎视眈眈。
而关中匪乱愈演愈烈,大有围攻关中省治所西京之势。大军虽是派了出去,户部却一直以国库空虚为由,粮草迟迟未发。
求救的军报如雪片般发来,户部和兵部还在为军费争执不下,昨晚议到了半夜,户部尚书陆致远才勉强同意先挪用青苗款十万两,以供兵部军备之用。
听父亲问起,谢曜就将这两日的情形说与了皇帝。
皇帝掀眼看了谢曜一眼,皱眉问道:“区区十万两白银,这等事还要你亲自来协调?刘庆元这个首辅是怎么当的,他连这事都解决不了吗?”
“刘阁老说,他与沈常德有私交,若是由他出面,怕是会授人以柄。”
谢曜初掌朝政,自觉根基浅薄。虽有威远侯的支持,但政事繁复,尚需倚重几位内阁重臣,是以对内阁言听计从,凡能满足的地方,皆是尽力维持。
刘庆元的理由在他眼里实属寻常,但在皇帝听来,却着实讽刺。
皇帝暗感内阁无能,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也着实失望,抬手端起了手边的茶水,冷冷问道:“连这种事他都不出面,那要他这个首辅干什么?他既是想要名声,干脆致仕回去做学问,没人碍着他沽名钓誉!”
谢曜心内认同皇帝的这番话。
这些日他临朝施政,名义上是监国。然而既无太子的名头,又无皇帝的明令,内阁的其他人对他也只是观望而已。
尤其当皇帝大张旗鼓地传召群臣之后,内阁对他的态度更是冷淡,朝事议论很少问过他的主意,每日里他能做的,也就是批红而已。
皇帝见谢曜没有回话,斜睨了他一眼,又问道:“宫里出了刺客,你可曾听说?”
谢曜昨晚批阅奏章,一直到了子时,才听下面汇报说,后宫里出了刺客。
因宫中正在戒严,曹守礼唯恐在内阁那里落下了什么把柄,是以在宫里上下交代,不得向外透露前因后果。
谢曜听说宫中各处无恙,自觉无甚大事,当晚歇在了文华殿里。
听父皇说起刺客的事,谢曜不知道父皇想说什么,说道:“儿臣本来也是担心父皇的安危,后来听了宫里的汇报,说宫里一切平安,儿臣才算放下心来。”
“孙杜仲遇刺身亡,你当真没听说?”
紫禁城里骄阳似火,谢曜心内一阵凉意,父亲的这句话,明显是在发泄对自己的不满。
乾清宫里,皇帝安安静静地听自己的儿子陈述着朝政,不时地出言指点。
林紫苏此时正在坤宁宫的偏殿里,脸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