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晞却没有被皇帝转移注意力,盯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二哥为了把我排除在议和之外,不惜把火引到了苏苏身上,父皇,您说的手足相残,是说这个吗?”
皇帝被这句话问的僵在了那里,停了好几息,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凄凉,问道:“朕放逐了兄弟,疏远了皇后,如今,连儿子们也开始同室操戈。小四儿,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谢晞和林紫苏都没想到皇帝会这样说,纷纷朝皇帝看了过去。
林紫苏唯恐谢晞又说出什么刺激皇帝的话语,忙接话道:“陛下仁德宽容,足以比肩尧舜。即便是有不近人情之处,皆为万世之计。”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苏丫头,你不用说朕的好话,朕还有些自知之明,皇帝当到朕这个份上,莫说是尧舜了,就是睿宗宣皇帝,朕也难以望其项背。”
林紫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朝谢晞看了一眼,意示让他开口。
谢晞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懒懒说道:“父皇,您这个人啊,就是顾虑太多,您是一国之主,想干什么不行,非要去看下面人的脸色吗?再说了,您这一顿云山雾罩的,当着儿子的面,您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这般消沉?”
皇帝瞥了谢晞一眼,带着探究的眼神问道:“小四儿,你和朕说实话,上个月十里镇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儿臣一回来就把这案子交给了东厂,能知道些什么?”
谢晞笑嘻嘻说着,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把北狄那个奸细带到了十王府里,能问到的东西怕是都问到了。”
谢晞嘿嘿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朕听你二哥说,这次和谈,你和北狄的突鲁特万户针锋相对,你二哥没说错罢?”
谢晞扬眉说道:“北狄觊觎我大衍多年,岂会被一纸合约约束?眼下不过是看着形势不对,这才想起和我们停战,二哥没什么见识也就罢了,父皇如此英明神武,难道还真的以为他们是诚心诚意?”
皇帝斜睨着谢晞,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你能看得出来,朕岂能看不出来?朕是怕你坏了大事,这才让你退了和谈。”
“北狄狼子野心,父皇心里有数就好,可别像下面那群文臣一般,一听到北狄,就吓得两股战战,闻风而逃。”
皇帝在大殿内又走了几步,觉得有些劳累,又坐回到御案前,沉声说道:“北狄在我大衍境内设立据点,谋害我大衍百姓,串通朕身边的人给朕下毒,兴风作浪这么多年,这个时候后院起火,才想着和谈,哼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谢晞朝皇帝郑重做了一揖,说道:“父皇圣明!”
皇帝不欲在这件事上说太多,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吧。知道朕为什么不让你插手十里镇的案子吗?”
“自然是案子复杂,父皇怕累着儿臣,这才让东厂接手案子。”
谢晞说的客气,脸上却殊无恭谨之色,皇帝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要在朕面前装蒜了,跟朕明白回话,这案子牵扯到你三哥头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儿臣也是新近听说,父皇不必在意。儿臣也是听苏苏说,十里镇上配的毒药和您中的毒,都用了其中的一味药,儿臣只是顺着这条线随意查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查到了三哥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