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志不清,连带着脑子都是乱的,所见到的不过都是杀戮和尸体,可总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一缕光照了进来。
一群人将他送回了齐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破晓了,高栾站在房门外等待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朝着身侧的邹忌道:“世子能否帮个忙?”
邹忌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麻烦世子帮我照看殿下几日,在下要去一趟晋阳。”高栾闻言立刻毕恭毕敬的在他的面前站好,双手作揖道。
邹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的追问道:“你要去晋阳……可是,萧三公子不是已经去了么?”
高栾却不想解释,只是单膝跪下去,恳求道:“拜托世子了。”
邹忌几乎是被他的这一番举动给震慑到了,还没来得及答应呢!高栾已经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高栾很清楚,殿下现在唯一想见的人就是孟妤了,所以哪怕是时日无多了,他也要把孟妤带回来,让她陪在殿下的身边。
在被仇恨吞噬的十多年间,这世间的一切都和殿下无关,欢声笑语也好,万家灯火也罢,没什么东西是真正的属于殿下的。
唯有那个人,也只有她的存在,才能让殿下清楚自己还是真正的活着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房门打开了,大夫表情凝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纪老将军和父亲。
“老夫已经尽力了,只是……此毒却是无解,王爷节哀!”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公子啊!就这么没了,当真是叫人惋惜啊!
邹忌面色煞白,抬头看向纪老将军依旧如此。
前几日的时候纪老将军还叫嚣着要砍死父亲,可是现在似乎都已经归于平静了,他若是再和父亲作对的话,只会让殿下更加的放心不下。
“以后不要再让人过来,派人一日三餐送来就行。”屋内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空中的雪籽一样,卷着冷气,不容置疑。
他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而昨夜的情况已经证明了,这是发作之后的症状,人的黑暗面会被激发出来,嗜血,杀戮,一点点的被激发,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控制到什么时候,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人群。
纪老将军心情复杂的低下头去,却红了眼,硬着头皮的拱手道:“是。”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许多的事情都像是被一一彻底激发了一般,各个州都在蠢蠢欲动了,大家都一致认为齐王也叛变了,不由得开始倒戈相向,而更多的是还觉得邵安城那边还能够坚持下去的,纷纷开始朝青州城这边发兵了。
青州城地势得天独厚,再加上有一个瞭望台能够观察到四周的情况,易守难攻的一个地方,所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直接会传到邹苍海的耳朵里面来的。
雪籽越发的浓密了,就在邹苍海还在想着如何能够挽救公孙行止的生命的时候,士兵就前来禀报了。
“他们敢!”邹苍海雷霆大怒,万万没想到这群家伙居然乘火打劫,当真是以为他死了不成。
士兵拱手道:“豫州那边已经开始在聚集兵力了,看情况怕是会乘此机会发兵,还请王爷下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邹苍海连给妻儿伤怀的时间都没有,此番他已经一错再错了,如今殿下又因为他身中剧毒,他断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思极此处,立刻厉声道:“传本王的命令下去,誓死捍卫青州城,绝不让人进犯一步,豫州那些老东西,他们要打那就来,本王怕了不成?”
这激昂的语气使得人热血沸腾,士兵闻言立刻拱手去办了。
邹忌则是担忧的看向父亲,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父亲要和殿下篡位?”
“忌儿,为夫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当年先皇本就无辜,若是此番在位的人是先皇的话,我商洽早就逐鹿天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残破,如今我又欠殿下一条命,何来的篡位?”邹苍海神色悲痛的道。
说到底妻儿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邹忌蹙眉,思忖了片刻之后,这才拱手道:“孩儿跟随父亲。”
……
几日之后的晋阳。
因为宇文铎要过寿诞了,所以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在准备着,就怕出了差池。
而此时的襄王府内,伴随着冰冷的天气,一阵阵的寒风袭来让人如被针扎,卷着淡淡的血腥味。
萧泊文一袭白衣,浑身是血的被一群人包围着,面带讥讽笑意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拓,眼底都是冷意。
他昨日赶到金城时,因着寻不到质子府,再加上无意间碰见了李拓的护卫,这才想着先到此处的,有他带路这样最好不过。
可谁曾想,这些都不过是他设计好的,从他离开青州城就被人给知晓了,飞鸽传书到了此处,目的就是为了截杀他,避免他给孟妤传言,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