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凝不知道陆笵对于此事的态度,她认为那些圣约翰的同窗不该受到过于严厉的惩罚,他们的一腔热血与同学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错。方才的枪声,已经让碧凝担忧,会有学生受伤吗?但她没有想到,陆笵接下来的话语让这个事件成为一团迷雾。
“你方才应该听到了枪声。”陆笵话锋一转,“但是警备厅的人根本还没有赶到。”
姚碧凝有些诧异:“那是什么人开的枪?有人受伤吗?”
陆笵神色一沉:“在我的车子经过的时候,有人向游行的学生开了枪。富城看到那人穿着仿制的军服,并不是我的麾下。”
“学生怎么样?”姚碧凝听得心惊,这分明是一个布好的局。
陆笵望了眼窗外,已经是繁华的畅西路,街边穿着华贵的淑女太太神色很是惬意,他的声音却像寥寥晨星:“子弹正中眉心,当下就倒了。”
碧凝不由捂住嘴,手也不禁有些发颤。陆笵侧过头来,重新注视着她的双眸:“这盘棋就在我眼皮底下开场了,那些圣约翰的学生平白当了幕后人的棋子。即便这样,你也不愿意说吗?”
他的目光锐利,像是洞明一切。碧凝不由敛眸,原来她的遮掩太过拙劣,早已经被陆笵看透。他只是在等她开口,心甘情愿地开口。这样,她便不会有任何隐瞒。
姚碧凝沉默着,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种悄无人烟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马路的音声。她对孟春晓的疑虑从来没有消失,但是一切并不确定。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她宁愿相信自己的揣度毫无根据。
如果告诉陆笵,他会放过孟春晓吗?而孟春晓又是否会因为她而蒙受冤屈呢?她的思绪一团乱麻,纵横纠葛在一起。但是刚刚经历的一切还令她心有余悸,那枪下消逝的年轻生命大概已经冰冷。
她略一抬头,正好看见陆笵的侧脸,他其实很年轻,却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威慑力。碧凝终于开口:“陆先生请答应我,对于游行的学生不要追究。”
陆笵没有说话,只略一颔首。他在等她说出更重要的消息。
“当初秦虞山被抓,是孟春晓打电话通知我。”碧凝在脑海中将事情串连,“可是依照江副官逮捕他的情形来看,那通电话来得太快了。”
陆笵眉间微蹙:“接着说。”
“她让我想办法把秦虞山救出来,并提到了晨报的匿名稿件。”风从车窗缝隙里吹进来,碧凝一缕发丝微微扬起,“她知道那份稿件的内容,而我今天恰巧在晨报报馆发现她与周总编议论此事。”
那缕发丝轻扫过陆笵的脸,须臾落下。他面容微动,很快归于平静:“所以你怀疑孟春晓。”
姚碧凝神色的恐惧慢慢隐去:“不错,她也是圣约翰的学生,我认为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写举报信的告密者。”她逐渐展现出一种坚定与冷静的气质,连自己都没有发觉,“或者说,她参与了整个事件,从秦虞山被抓到今天的混乱。甚至秦虞山会投匿名稿,也可能有她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