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易抿了一口咖啡,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可以提神的饮品:“她是真的想好好教你。”
“我一开始以为到沪上会不适应,多亏了碧凝姐。”之砚望向乔舒易,眸光里满是认真,“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我姐。”
乔舒易见到少年庄重的神色,浅笑不改:“那是自然。”他忽然问,“你认识陆长官吗?”
之砚面露困惑:“那是谁?”
“随便问问,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的。”在乔舒易看来,之砚不曾听过陆笵,这说明碧凝与其没有太多交集。但是碧凝又怎么会认识陆笵的呢?乔舒易盯着杯中的黑棕色,若有所思。
姚碧凝换了一袭缃色家常裙褂,她一步步走下来,眉眼俱是温柔。晓薇手里捧着从园子里折的几支白茶花,绿萼玉茗开得极盛,对之砚道:“少爷,方才听芳穗说夫人找你呢。”
之砚略一怔,纳罕道:“乔姨不是……”见到晓薇挤眉弄眼的表情,他这才领悟,“好,我马上去。”
晓薇捧着白茶花上楼去了,此时偌大的厅内便只有碧凝与乔舒易。姚碧凝走到沙发旁坐下,却见茶几上摆着一个很大的锦盒,不是平常见的样子,霁蓝的缎子上绣着朵朵海浪,绣线的颜色颇为鲜亮。
乔舒易搁下手中的骨瓷咖啡杯,落在玫瑰釉彩的杯盘上,清脆悦耳的声响:“这是晴子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姚碧凝回忆起来,那个穿一身火红裙衫的少女:“这样大的锦盒,里面是什么?”
乔舒易双手交叠在膝前,无奈地笑:“她可会故作神秘,那个小丫头,我问她也不说。”
碧凝看到他不自觉流露的笑意,眸子黯了黯,她始终无法不在意。那三年,一千多个昼夜轮转里,他所经历的人事,她几乎一无所知。
小丫头,这个称呼,在乔舒易初见她的时候,一遍遍地念叨过。不知怎地,碧凝觉得这个称呼只该属于她,只该在那段令人怀念的记忆里鲜活地存在。
那是一个日光倾城的午后,年幼的她牵着乔姨的衣角踏入乔家的院落。她循着桂花的芬芳走到一片桂树下,伸手却触不到哪怕是最低的枝桠。那个身量未足的少年穿一袭月牙白的长衫,笑着唤她小丫头,望着她眼底的盼望,扑簌簌摇落一地桂花。他也不问她的名姓,只一声声地叫她小丫头。
那是乔舒易第一次被老夫人罚跪,全因那行止过于荒唐,他看她急得团团转,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笑得那样好看。
可是现如今,他口中的小丫头,已经不再是她。碧凝缓缓开启锦盒,里边却是一个穿樱色和服的仕女人偶,布料做工极为考究,那模样甚是可爱,面容勾勒得很是生动。饶是见过不少精饰美物,姚碧凝也被这美丽的人偶所吸引,她伸手拂过人偶衣裳的五瓣樱,莞尔一笑:“我很喜欢,替我谢谢晴子。”
“过些日子你可以亲自告诉她,”乔舒易往锦盒中扫了一眼,望向碧凝,“晴子邀请你参与一个聚会,就在几日后。”
姚碧凝听着,也应下来。那人偶无忧无虑的美好神情让她忽然想起雁筠来,她哭泣的面容仿佛仍在眼前。关于乔望骐,她实在并不了解,但是舒易或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