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踩着地板沉稳有力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陆笵阔步间披上墨绿呢制军氅,指节有条不紊地整理领口。
他自旋梯到大厅里,眼底倒映出碧凝抬首的姿态。白皙秀脸上一双潋滟的眸,目光还来不及聚焦,那一瞬的茫然宛如安静的湖水。
“陆先生。”姚碧凝见来人,从沙发站起身,“可否借用几分钟?”
“说吧,什么事?”陆笵漫不经心地坐下来,示意碧凝也坐。
碧凝望一眼江富城,她觉得接下来的话还是无人知道的好。陆笵自然看懂了她举止间的态度,朝江富城淡然开口:“你先去门口等我。”
待江富城身影消失后,姚碧凝从手包里拿出折叠成方块状的报纸,徐徐展开。她沉默着,只伸手将东西递给他。
陆笵垂首扫过,凤眸微眯,嗓音清冷:“你一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室内的暖意仿佛被驱散,像一道冰凌划过。
碧凝从未听过陆笵这样的语调,她不由攥紧指尖,丝绒的衣摆被揉皱在掌心:“我想陆先生对它作出解释。”
“解释?”陆笵将报纸摊在案几上,兀自倒了杯茶水,他端起琉璃杯盏,语调转而稀松平常,“你想听到什么?”
“关于那晚的事情,只有当事者才会知道得清楚。”姚碧凝踟蹰着,还是开口,“我知道那船货被倾倒进了海里,想必不是为财而亡命的歹徒……”
“的确不是歹徒。”陆笵抿了一口茶水,神色自若,“如你所想。”
陆笵坦率地承认,他眸光像一望无际的原野。碧凝却不愿意去面对这种坦诚,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或许,只是福缘巷那一日,老榕树下的雪光映照里,她看到这年轻将领沉毅的坚决,曾在潜意识里深信他不会玩弄如此阴险招数。
“镇守府与乔家之间,当真要如此剑拔弩张吗?”碧凝话音刚落,却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有些事早就拉开帷幕了。
“试问乔家,又何曾退让?”陆笵搁下杯盏,目光锐利直视碧凝,“但是我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倒是有人替我扫清障碍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群雄逐鹿的坚定立场,那种骨子里的倨傲不容置疑。他可以为此布下任何棋局,但必然正大光明。
“这么说,透露消息的人……”碧凝松了一口气,陷入更深的疑惑。
陆笵翻过报纸,指节轻敲其上铅字:“晨报,你记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