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身旁座席上勾着一条黑色格纹披肩,大概是之前的观众离席太过匆忙而不慎落下。姚碧凝将披肩搭在臂弯,不再管门口的动静,重新回到楼上。
“白小姐,你先将这条披肩换上,那身搭配实在太过惹眼。”姚碧凝将那条黑色格纹披肩递给白郁,“情况似乎有些糟糕,巡捕房的人已经到了,剧院的进出目前被控制得很严格。”
“他们这是有把握,觉得我只能是逃进了百英剧院里。”白郁迅速换好披肩,将那条朱红色的塞进休息室沙发的底部。
姚碧凝站到白郁身后,动手去拆除她挽起的发髻,试图让她的形象做出更大的改变:“这是很周密的计划,不然依照巡捕房出动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白郁也伸手去拆掉鬓角的紫罗兰绢花:“好在没有人知道我今日会出现在梅丽珍,还要劳烦姚小姐替我遮掩。”
姚碧凝继续手中的动作,那发髻委实有些复杂,纤指如飞:“等到出去的时候,我会说我们是看戏时遇到的,此前并不认识,但买票时就已经打过照面。”
“我之前以为姚小姐会说我们是约定好的。”白郁笑了笑,眸光微闪,像宝石有了裂痕,“不过也是,依我的身份,怎么可能与姚小姐同席笑谈呢?说出去,别人也是不信的。”
“我先前的座席旁边,是乔先生。”姚碧凝拆完最后一根发卡,出言解释。
白郁伸手抓了抓微卷的头发,它们蓬松而服帖地垂至肩下。她拿起休息室镜台前的一盒香膏,用指尖挑了些抹在发梢,又在耳畔搽了些:“这样的桂花味道我不太喜欢,但着实顶用。”
姚碧凝确实发现那丝淡淡的血腥味被桂花香膏香甜的味道压了下去,若不细闻,这时候大约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姚碧凝从手包里拿出票根递给她:“如果他们要查票,你先用我的。”
白郁摆了摆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戏票来:“姚小姐的好意我就不领受了,那座席啊,乔先生估计是知道的,要是细查起来,还是不好办。”
“看来白小姐准备得很是周全。”姚碧凝将戏票收回手包,莞尔一笑。
白郁摇了摇头:“不周全,这原本只是善后的法子,怕有人在梅丽珍附近见到我。不过今天事情没有完成,却不知怎么落入了圈套。”
“先不说这些了,你的伤需要处理,我们赶紧出去。”姚碧凝皱了皱眉,接着道,“我先下楼,你随后跟着我。”
“晓得的,我们到门口的时候,正好不经意地遇到。”白郁思绪灵敏,自然心领神会,她看到桌上一杯冷掉的咖啡,慢条斯理地泼到自己的裙摆上。
姚碧凝见她如此,只暗道心思果然缜密。有了桂花香膏和咖啡的遮掩,白郁身上的伤几乎再难察觉,而这块看上去令人惋惜的咖啡渍,虽然毁掉了整洁的衣装,却更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毕竟,按照逻辑的推演,只有真实融入过眼前的环境,才能够留有这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