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铖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他撇撇嘴角,挑眉道:“真令人难过。”
“难过什么?”碧凝站在原地,阳光照在勾花旗袍上,晕开淡淡的光影。
林少铖退后一步,清咳两声,压低了嗓音:“其实我从北边回来,不独是因为叔父的事,乔姨有心撮合我们,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这话着实令碧凝吓了一跳,但她又不免好奇乔姨是何时与林家有了交往,摆了摆手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有没有胡说,你过会儿就知道了。”林少铖眨了眨眼睛,往屋子里去了。
晚餐十分丰盛,芳穗跟着乔望眉忙进忙出,端着菜肴果品跑了好多趟。乔望眉自病后很少下厨做这么多菜色,今日特意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倒是不辞辛劳。
姚碧凝看如此架势,不免对林少铖先前的话语信了几分。
直到乔望眉亲自拿起公筷,向着林少铖的餐碟里夹入几尾红虾,她才试探着启唇:“少铖这孩子,在津城也算是仪表堂堂的青年才俊。你们二人小时候的关系是极好的,可惜中间种种原因耽搁了这么些年,但情谊难得,是不该断的。”
林少铖从善如流地对乔望眉笑了笑,欣然接受。
乔望眉话毕,向姚秉怀睇去一目,其中意味不难忖度。
“咳——”,姚秉怀搁下筷箸,拿餐帕拭了拭嘴角,向碧凝开口说道,“你乔姨说得不错,虽然阔别多年,但是初时情谊最是难得,你们如今能够重逢也是缘分。林家在津城是望族,我看少铖也是个好孩子。”
姚碧凝大致懂了二位长辈的弦外之音,果然如林少铖先前所言,无非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的说辞。她埋首看了一眼青瓷碗里白澄澄的米粒,又抬起头来:“父亲不妨将话明明白白说出来。”
“先前乔家那桩亲事是你自个儿毁的,也没有什么回头路。舒易已经另娶,你也不能为过去所困,珍惜眼前人才好。”姚秉怀叹了一口气,话里是殷切的期望。
“我此番前来,父母高堂已逝,过阵子有叔父来作证,勉强表达我的诚恳。”林少铖启唇,将林家的态度和盘托出。
“可是我们多年未见……”姚碧凝按了按眉心,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转圜?
她并不相信林少铖是为了追寻幼年的记忆前来提亲,更不相信父亲的话里只有对儿女的慈爱。
“时间不是什么问题,你们过些日子就重新熟络起来了。何况我们也不是古板的家庭,这婚期又不是定在明日,等少铖的叔父来了,再议具体的日子。”乔望眉拉住碧凝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
“乔姨?”姚碧凝抽出手来,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望眉说得没错,等你林叔父来了,就该好好定一定日子。这么些年沪上变化大,你平日里带着少铖逛一逛,也是很好的。”姚秉怀话里不容置疑,他站起身来,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