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凝有同样的感受。
最近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应接不暇,她不是没有想到,话剧社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源自某些方面的报复或者敲打。
碧凝没有忘记那一日在晴子茶舍见到周主编身影时候的情景,他和乔望骐之间既然早有牵涉,那么在其中帮衬便不足为奇。
巡捕房隶属于警备厅之下,他们的夤夜行动必定少不了乔望远的支持,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今林潜正在警备厅暂坐交椅,虽然名义上代表内阁督察,到底没有多少根基。如果想要通过林潜的途经让那两名蒙冤的学生被释放,乔家势必要借力打力,让此前林潜在圣约翰教堂的出其不意付之东流。
想到这里,碧凝改变了主意。她喉头一哽,原本准备报出的地址生生咽了回去。
“小姐,咱们去哪里?”车夫见人半晌没有开口,转身问话。
“我们去晨报报社。”姚碧凝略一思忖,决定先去找一趟周主编。
陡促的楼梯很是沉闷,鞋跟敲击在台阶上的笃笃声令碧凝心里忐忑。晨报的编辑许多和她打过照面,见着了例常是笑着道声好,以致她走到主编室外的时候,觉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和刻板。
碧凝抬手揉了揉脸颊,确保自己看起来神情自然,才一鼓作气伸手敲门。
周主编开门时一身玄色长衫,推了推圆圆的黑框眼镜,像是有些意外地打量两眼来人,又微微一笑道:“这还没有到交稿的时候,什么风把姚小姐吹来了?”
姚碧凝不动声色,抬手将碎发捋到耳后,莞尔:“怎么周主编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姚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晨报文艺版面可是指望你能多交几份独家稿。”周主编自然摆手,侧着身子让开了路,“进来坐,有什么事情咱们喝着茶慢慢说。”
一壶热腾腾茶水氤氲着溽暑时令,天花板上的华生吊扇不紧不慢地转着,将袅袅白烟吹散。
姚碧凝不提昨夜发生的事情,似是前来另有目的:“之前蝴蝶夫人的反响,周主编想必应该知道,不过机缘巧合当时的连载给到了北平那边。想着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算有交情,后边的话剧稿,我预备让晨报来跟。”
周主编一听笑意更甚,连连称好:“姚小姐有这个打算,我自然是欢迎得很。不瞒你说,如今的新闻翻来覆去就那么些,又难有独家,要想出彩还是离不开文艺版面。”
“既然周主编愿意,那我也就不去联系旁的了。”姚碧凝依旧不提昨夜的话题。
周主编颔首,笑着问:“那姚小姐觉得,咱们这个版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预着?我晓得肯定得等话剧公演之后,这个公演……”
他忽然神情古怪,脸上未收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扭曲,顿住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