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映手里的飞刺被他缓缓收了回去,他笑笑点头:“没什么,摔坏了,不必挂怀——您的感激我已经感受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老爷子从怀里抽出一个泛黄的信封,双手交递给严映。严映接过,草草看了眼提名“严家家主亲启——谢”,他道了谢:“老爷子这封信守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吧。”
老爷子道:“为这封信……我被当年的‘八风’追杀……伪装四次,装死七次,才堪堪躲过……如今,我该将此信物归原主……”
严映神色一凝:“你被‘八风’追杀?”
老爷子道:“是……确确实实是他……虽然他伪装术极高……但他身上有一种味道……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老奴祖上制香为生,嗅觉向来灵敏……”
严映笑笑道:“辛苦老先生了……家中可有人需要照拂,接到宅内吧。以后严宅便交由你打理了,若是没有钱了,看看家中有什么能变卖的……这里我没法常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会想办法重启这里的结界……您为严家不辞辛劳保守秘密十二年,应当受此恩惠……”
老爷子身子颤颤巍巍,又开始啜泣:“家中除了一个重病的老伴,就剩一个不成器的孙子了……其他亲人都在逃杀中被杀了……儿子媳妇为了保护老奴……全死在了西经道上……”
“只剩两个人,也要接过来,没事,我们有干活的年轻人,你看。”他拍拍江邺的手臂,江邺瞪他一眼,他反倒拉住了江邺的衣袖,“这是我的师弟,江邺,他这人吃苦耐劳又能干,常年练刀,体质特别好,有活尽管找他。江师弟,你去帮忙把老爷子一家搬回来……啊,别瞪我,我要是能走,肯定第一个帮忙!”
江邺在老爷子走之后踹了一脚严映的轮椅:
“回头跟你算账!”
帮着忙把老爷子搬回来,其实没有什么东西,老爷子家里能用的只有两床被褥,其他的日常用品江邺一样都没看上,他的目光在那些磨得抛光的锅碗盆瓢上掠过,最后大手一挥:“不用拿了!一会跟我上街买去!”
给老爷子清扫房间的时候,江邺先是扫了桌面柜面,但是刚扫完的地方,马上就会有新的灰尘落下来,他看着被他挥舞得漫天都是的房间,又是大手一挥:“不打扫了!雇两个仆从,让他们慢慢清,顺道给其他房间都扫遍了!”
江邺这一趟下来几乎掏干净了钱袋子,他坐在天池里,看着五个仆从提着水拿着扫帚忙前忙后,甚是满意。江邺还想着问问老爷子的意见,却发现天池里已经不见了老爷子的影。
他走出去看,只见老头子摔倒在门口,正挣扎着爬起来,他走过去,一把扶他起来,老爷子道了谢,忙又往前跑去,江邺顺着他跑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身白净的衣裳被他弄得到处是泥灰,脖子里是白的,脸上却蹭着一脸灰,只有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他看见爷爷朝着他跑来,咯咯咯地发笑:“爷爷跑不动,摔个大跟头,砸个大窟窿~~”他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拉着眼皮朝着老爷子做鬼脸。
太欠揍了。
江邺一把上前拉住了老爷子,道:“这是你那不争气的孙子?”
老爷子点点头:“唉……成天跑来跑去……我老了……跑不动了……”
江邺看向那少年,朗声道:“小子,你叫什么?”
“小子,你叫什么?!”那少年学着他的话,又朝江邺做起鬼脸来。
老爷子看江邺跟严映不一样,是个不好惹的,怕他生气,忙赔罪道:“公子公子!孩子小不懂事,莫要怪罪!”
江邺没理会老头子,仍跟那小少年讲话:“我告诉你我是谁。陶州两仪山两仪派,华容长老座下三弟子,江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