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氿这几天亲自盘点了崖州三年的账册、钱粮、鱼鳞册和案卷,每天看到深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看完以后,其实有几分的倦了。
账册有不少差错,仓储也对不上,鱼鳞册有无数动过手脚的地方......
细查一遍下来,整个崖州府衙从知府到底层的文书差吏,一个清清白白的都没有。
或许曾有人想过要干干净净,但出淤泥如何不染,李盛丰等人或许有一颗拳拳爱民心,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整个官衙的裹挟。
但君清氿想要的,就是既清正廉洁又勤政务实的官。
她挑了整整一摞错处,召府衙内的各官员、各房首领、各房代表到堂上开会。
满座官员看着君清氿面前那摞厚厚的纸,个个神思紧张,冷汗直流。
君清氿拍了拍那一摞纸,冷冷地说:“李盛丰,这一沓,都是本宫发现的疏漏和错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盛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这些帐目一直都是开年时先支出,年底收上税以后再清盘,殿下你来的这个时节不当不正的,这些账册是我们临时盘点清整出来的,有许多东西还挪不过来,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弥补。”
“而且殿下你猝然来此,崖州府还要奉旨整修公主府,难免会比建普通官舍多花些银子……”
谢绥听得满头黑线,就那个小破府邸也要花很多钱?
“殿下,崖州农耕不繁荣,田税不足,每年上供珍珠又要损失大量的青壮人口,又多灾难,朝廷赈灾拨款既不及时也不充足,我们真的是捉襟见肘。崖州真的要过不下去了,还请殿下救救你的子民。”
李盛丰声泪俱下,说完就跪下重重地磕头,满座官员也跟着磕头:“求殿下救救你的子民。”
谢绥内心嗤笑,就是仗着殿下心软。
但李盛丰他们算对了。
君清氿就是心软。
当年和亲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群人跪在她面前,求她为了大盛子民,奉献自己。
当年她做出什么选择,今天也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想起她的兄长来,先太子君怀瑾。
温润如玉,通达四方。睿智近妖,以生待国。一生无愧于民,一生不负于天。
葬身火海那一夜,他还留下亲笔书信。
“小氿,若有机会,请你替我看一看未来的大盛河山,到那时,定是一番时和岁稔、物阜民安的盛世之景。”
她答应过他,他未完成的,他未看到的,她都会替他。
君清氿沉默了一会儿:“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