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什么时候跟贱民离得这么近过?这些贱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还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心烦意乱,黑着脸大声叱骂:“见到殿下还不行礼!”
赵小宝心中凛然一惊,方才忧子心切,他根本没注意到贵人在此。
男人抬起黢黑沧桑的脸,与君清氿目光对上,又慌忙低下头去,就要屈膝行礼。
君清氿开口道:“不必,孩子身体为重,先送回家罢。”
旁边有少年忍不住问:“赵狗蛋,你嘴里是不是有糖?甜不甜?”
赵小宝觉得他在胡扯,他们家哪来的糖?
却见赵狗蛋恋恋不舍地吐出一颗糖块,捧在脏污的掌心里,上面还沾着口水。
“阿爹,真的有糖。”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巧道,“我拿回家给阿娘吃。”
赵小宝愣住,不由再次抬首。
昭阳公主笑容清浅,贵不可言。
阳光明媚,海风阵阵,大海特有的咸腥味将赵小宝淹没。
这一瞬间,也不知他是昏了头,还是笃定昭阳公主仁善宽厚,竟突然跪地磕头。
君清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话,见他满脸苦涩,便温声问:“你为何下跪?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民、小民只是跪谢殿下赐糖之恩!”
赵小宝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
“没什么。”
一块糖而已,对君清氿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杜微适时道:“殿下,您是否需要继续巡察?”
“并非巡察,只是好奇瞧瞧罢了。”君清氿驳了这一句,又道,“你若有事缠身,不必跟着我。”
杜微怎么可能有事缠身?他可是要监视昭阳公主的一举一动,不能让她去不能去的地方。
“下官目前最大的事就是协助殿下熟悉盐场事务。”
他伸出一只手,“殿下请。”
君清氿颔首:“嗯。”
眼见君清氿抬步就要走,赵小宝不得不下狠心赌一把:“殿下,小民有事相求,恳请殿下听小民一言!”
他面上憨厚,骨子里却是个倔强的。
君清氿尚未回话,杜微就发飙了,破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三番五次冲撞殿下!”
君清氿目光微沉。
流云察言观色,立即怒斥:“你又算什么东西!三番五次越俎代庖是何居心!殿下还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杜微脸色顿变,连忙请罪。
流云皱眉:“闭上你的嘴!”
杜微瞬间噤声。
谢绥懒洋洋地说:“请个大夫而已,不要紧的。”
杜微脸色变了又变,又怵于君清氿的身份,什么都没说。
流云又斥责赵小狗:“你有什么话方才不说,如今又拦殿下的路是做什么,实在是没规矩!好在殿下仁厚不与你计较,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她在君清氿身边待久了,倒显出几分威严来。
赵小狗心中忐忑,硬着头皮道:“小民家中妻子生了重病,小民想去外边请个大夫,恳请殿下允许。”
要不是为了妻子性命,他也不会故意惊扰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