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最深的沼泽里伸出一双手,于最黑的天空下点亮一盏灯。
谢绥眸光沉沉:“为何不学?”
谢闻渊梗着脖子道:“小叔,这句话有谁真正做到了?谁真正在乎百姓如何?既然无用,我为何要学?”
谢绥沉默了。
他比谢闻渊更清楚,如今的大盛朝看似繁盛,实则一团污秽,乱象环生,显庆帝日益昏庸,官吏麻木不仁,根本没有人在乎百姓到底如何。
北狄西戎虎视眈眈,雪灾难民无人安抚,老百姓在那些满口圣贤的人眼里,恐怕连草芥蝼蚁都不如。
着实讽刺。
偏偏这时候谢闻渊又道:“小叔,你不如教我,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②”
“住口!”谢绥低声叱责,“谁教你的这些?”
谢闻渊到底敬畏小叔,垂着脑袋问:“这两句同出一书,凭何我能学那句,不能学这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谢绥一眼看穿他的小九九,“祸从口出,懂不懂?”
“哼!”
谢闻渊扭过头,嘀咕道:“明明你自己也经常这么说,别以为我没听到。”
谢绥眉心一挑,你这小兔崽子也能和我比。
他虽不喜现在的大盛朝,但还是心怀天下,有正确的价值观。
更何况,明主就在身边。
但这个臭小子,性子素来顽劣,不喜读书,本以为遭此大难以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一点没变。
正要教导两句,屋门被人敲响。
这么晚了,谁会来这?
谢绥问:“谁?我说了,不要随便来打扰。”
“谢绥,是我。”
熟悉的女声传过来,谢绥又惊又喜,连忙开门:“殿下你怎么来了。”
谢绥与君清氿正面相对,煌煌烛光下,殿下面容玉秀生辉,于黑暗庭院外,明光烁亮,惊心眩目。
“殿下——”
谢闻汐和谢闻渊看到来人,从椅子上跳下来,心花怒放地奔过来。
“你还记得那个小乞儿吗?”君清氿见谢绥点头,继续说:“本宫招了他的夫子做公主府的夫子,以后闻汐闻渊都要跟着他启蒙。”
谢绥笑:“殿下这是雪中送炭呢,我正头疼他俩的学业,特别是闻渊,很需要一个夫子管一管。”
君清氿看向谢闻渊:“听到了吗?”
谢闻渊苦着一张脸,整张脸都透着生无可恋。
谢绥说完便带着君清氿往里面走。
“人多了,屋子有点少,本宫想让杨继安和闻渊他们住一块,你看可以吗?”
谢绥想也没想:“当然可以。”
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这样的话,可别让闻渊把他给带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接下来就看哪一个力量更大了。”
“拭目以待。”谢绥给君清氿倒满茶:“殿下,坐下吧。”
另一边又给谢闻汐打了个手势,谢闻汐立刻明白这个意思,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一溜烟就没影了。
“殿下,今天去珍珠村了吗?”
谢绥状若不经意地提起,他对君清氿今天一个人去珍珠村一点意见都没有。
君清氿笑着喝了口茶:“一时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