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还是要出去,我多劝了一句。二少奶奶还生气了,说姑娘你要不去,她就一个人也会去。也不知道二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她脾气一向都很好的。”起码对自己和小香一直都好言好语。
“那就去吧。也没什么,雪中走走说不定别有一番趣味。”林玉竹起身加了一件颜色清雅的水墨披风,带上雪帽,“她是现在就走吗?”
小趣还没来得及回答,阿圆就走了进来,“林姑娘,我家少奶奶请姑娘了。”
“我这就去。”林玉竹示意小香给阿圆倒了杯热茶,“阿圆,你先喝一杯热茶暖暖,小香说外头冷,一会儿出了门也好抵抵。”
“谢谢姑娘。”阿圆接过茶,小小酌了一口,“姑娘,我家少奶奶昨夜没睡安稳,心气不太好,一会儿要是说话有不周的地方,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是嘛?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做了个恶梦。”
“我知道了。”林玉竹微笑点点头,“我不会在意的。”
阿圆喝完茶,转身出了这屋子的门,不久就扶着杨心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每人手里都提着个小篮子,天色暗一时看不清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姐姐,”林玉竹已经院子里等着了,身边只跟着小香。“姐姐,这雪天路滑,你不多带几个人?”
“有三个够了。”杨心儿只是脸色比平常略白些,其他到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你不也只带了小香。”
“小趣偷懒,赖在薰笼上不肯下来,我也就懒得管她了。”显然这位二少奶奶今天晚心事重重,小趣性子直了些,别一时嘴快说些不该说得的就不好了。“姐姐打算去哪里?”
这时雪小了许多,只是零星飘洒,杨心儿穿着银鼠皮披风用观音兜罩着头,阿圆又打着伞替她挡着,到也不怕这四处纷飞的雪花。
“别院这里虽小,但还是种了几株梅花,白梅红梅都有,你喜欢哪枝就折哪枝。”杨心儿拉起林玉竹的手,慢慢地走着。
折梅花到还在其次,“姐姐为什么非要在这下雪的时候出去看梅花了?等雪停了也可以欣赏啊?”林玉竹相信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杨心儿淡淡地扫了林玉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径直走着。
她不说话,林玉竹再问也不会有结果,只好乖乖闭嘴,被拉着一路默默不语。
那个小梅花园,林玉竹是知道的,以前也曾经盘算过等花开的时候来赏赏。可今天走到园子门口,梅香阵阵扑鼻而来了,反而没了赏花的心情。
“你们把东西交给阿圆和小香,”杨心儿对那两个小丫头说,“然后在这里守着,我和林姑娘在里面赏花,你们应该知道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是。”两个小丫头领了命令,规规矩矩地守在了园子门口。
“我们走吧。”杨心儿依然拉着林玉竹的手,带着阿圆和小香投身进了一片香海之中。
园子内红白梅花交相辉映,各有仙姿,红的似鲜血动人心魄,白的如玉如雪晶莹剔透,天工匠心,大自然雕刻,胜却了世间琢玉人的那双巧手。
然而,对着这大好的美景杨心儿连淡淡扫一眼都没有了,只是一棵挨一棵的数着数。
“姐姐?”林玉竹虽然没什么赏花的心情,但一进来还是被梅花的美丽给吸引住了。心想,心儿姐姐也许就是想来散散心而已。结果,却看到这一串奇怪的举动。“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杨心儿在第十九棵红梅树下停了下来,“阿圆。”伸手示意阿圆把篮子递给自己。
阿圆也不明白杨心儿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按她的要求把篮子递给了她。
杨心儿接过篮子,脸色又白了一分,都快与这纷纷雪花一个颜色了。
“二少奶奶?”阿圆叫了一声,提篮子的时候就隐约闻到一种什么不太好的味道。
杨心儿充耳不闻,蹲下身子,用微微发颤的手,揭开篮子上面的细布,把篮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到了梅树下面。
“姐姐!”一看清楚篮子里的东西,林玉竹不由惊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带这东西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是一块新鲜带血的猪肉。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没什么,谁也不会当回事,可、可杨心儿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奶奶,平日饮食都是有人伺候的,怎么也不会有十指沾阳春水的一天。这,居然自己带一大块猪肉?好让人费解。
“妹妹,我知道你奇怪,等我把事情做完,再告诉你。”杨心儿总算有把事情讲清楚的意思了。
“二少奶奶,我手上这个?”小香明白自己手里这篮子恐怕也是为了这梅树准备的。
果然,杨心儿又伸手拿过了小香手里的篮子。
这篮子里就更没什么特别的了,只是一些香烛纸钱。
“二少奶奶,我帮你。”机灵的小香连忙帮着杨心儿点燃香烛,焚烧起纸钱。
阿圆也扶起杨心儿,自己蹲了下去,和小香一起烧纸钱。
林玉竹接过了阿圆手中的伞替杨心儿撑着,眼神中有关心,有好奇,有疑惑,就是没有张口再一次问为什么?
杨心儿拍拍林玉竹的手背,平静的神情里混和着一丝坚定。
“啊!”
“啊!”正在烧纸的小香和阿圆同时恐怖的叫了一声,丢下手中的纸钱,一溜跑到两人身边。
“怎么了?”林玉竹问。
“姑娘,姑娘。”小香指指放在地上的那块猪肉,“快看!它它它…………”
林玉竹顺着小香手指看去,顿时脸色也白了。
就见原本带着血丝的猪肉正慢慢地萎缩,慢慢地变干,一道细细地血丝从它上面窜出,缠上梅树树干,被吸收了进去…………
天啊!林玉竹转脸看向杨心儿,想问她要不要赶快离开。却见这位一向一提鬼怪就吓得不得了的二少奶奶居然依然面色平静,还紧紧地盯着那块被吸干的猪肉和正在吸血的梅树,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