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是让古先生和周贵联手调查,那么这两人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明显是要不得的。要是照这样子下去,估摸着事情还没开始查了,就又得是个个鼻青脸肿的样子回来哭诉对方扯自己的后腿了。
于是,沈夫人和秦少均决定了方案后,私下里又默契了做了同样的事情。分别把古先生和周贵叫来调解情绪。
然而,这两番对话,却让秦少均和沈夫人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邃了。
古先生这边与秦少均的场面是这样子的。
“先生辛苦了,先生请坐。”秦少均一面请古先生坐,一面遣走了所有的下人,没有留下一个人在旁伺候。
这是自然的,借尸还魂的事不宜有太多的人知道。
那天秦少均的态度是让古先生迷惑的,今天又不知是为何被叫来说话。古先生抢在秦少均前面发了问。“大少爷叫我来是与佃户的事情有关吗?可当着二太太的面,你是乎不太想继续追究下去啊?这是另有其他打算了?”
“也没什么打算。”秦少均淡淡地说道:“那天暂时将事情按了下来是有原因的。听了先生和周贵的经过,仔细想想就明白,你们两个与佃户一家的失踪都没有关系。只不过事发突然,一时情急没了章法,又发现了对方也与这事有关,便把所有怀疑一股脑地都堆到了对方的头上,这才没有想过或有其他的可能。但以先生和周贵当时的心情,恐怕我与婶婶就此说明,你们必不会服气,只会认定我们是在偏袒对方,事态怕是会越来越僵。所以到不如让两位花点时间冷静一下,效果会好很多。”
“原来如此。”古先生生了一天的闷气,还只当是秦少均另有打算不告诉自己了。“还是大少爷和二太太想得周到。此时回想起来这里面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若真是周贵干的这事,佃户一家的人已被接走,他大可躲在一旁嘲笑我的无能,无须大咧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怀疑。半点线索都不露,让人无从查起才是最高明的手法。”
“先生果然是明白人。这气头一过去,看什么就都通透了。”
“但这事还是很古怪啊。”
佃户一家数个大活人是真被人给骗走了,这千真万确的事实摆在那里,总不会没个解释吧?
“确实古怪,所以不能放在那里不管。”
“大少爷这是何意?”
说到这里,秦少均略略一皱眉,但很快又散开了,“先生是知道这佃户一家对我的重要性的。无论无何把他们找回来就是重中之重。所以,还是只得麻烦先生受累了。”
“无妨,这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只要大少爷不放弃,我必定尽全力相助。”
想到周贵也要参与其中,秦少均不得不思量一下,这话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古先生又恢复成原先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这周贵冒充古先生骗走佃户一家的清白虽是说清讲明了,可那拳头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古先生脸上的,这淤青都还未散了,就硬人家化干戈为玉帛,还兼握手言欢去同甘共苦,这时间上怎么说也显得太快了一点…………
古先生见秦少均面色不但没好,还越发地显出一股为难之色来,心头略感不好。但事情总归是要清楚明白才好,便问道:“大少爷是否是还有未尽之言?直说不妨事。我一漂泊江湖之人,什么难堪之事没遇过,这点子能撑得住的厚脸皮还是有的。”
秦少均无奈,只得略带尴尬地笑笑,“先生哪里的话。先生如此帮我,哪里还能让先生再受委屈。只是婶婶顾虑着佃户一事先生和周贵都参与到了其中,且各自都有自己了解到一手情况,若是单打独斗未免势单力薄,成效缓慢。现下少原虽在手,却也还是非常时期,行事过迟只恐易生变故。所以,想着两位如果联手必是能事半功倍,节约了时间不说还能省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于人于事,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话听在耳中,意思说得已经非常明白。古先生琢磨着,就是说这拳头自己是白挨了呗。呵、呵呵、呵呵呵…………
看古先生这样子,气就算没全腾起在胸口,也是梗阻在心,不怎么顺畅的。秦少均便又言道:“先生向来宽宏大量,又是经历过许多风雨的能人,想来也不会与周贵这样的粗人多作计较。况且,周贵也没能讨得几多便宜,先生这里只是淤青,他那里可是见血了。没准真的就此就破了相了,将来讨媳妇之时还不知怎生过那岳丈一家的关了。”
这说得自己还占了多大好处似的。古先生一撇嘴,“不过多费二太太几两银子罢了,只要打着秦家的名号,还怕没媳妇?”
“一般的到也罢了,倘若想要个貌美的,家势还过得去的,不也得让自己的脸去岳父、岳母那里走一遭么。婶婶纵然有多多的银子,人姑娘家看不上,不也白搭。”
或许是先前被周贵用娶媳妇这类的事取笑过,一想到周贵将来的婚姻之路会荆棘丛生,或许还有被人拿大棒子赶出来的可能,古先生心头还真就莫明得畅快了许多。
轻咳了两声,古先生道:“大少爷可别抬举我。我一俗人,哪里就胸怀宽广得跟个弥勒佛一样了。但若是为了大局,这点子计较我到真可不放在心上。就只是不知道,那一位是否也能放下?他要是芥蒂犹在,我就算长颗七巧玲珑心也是无用。”
古先生这便是答应了,秦少均心下轻松了一点。
“先生放心,有婶婶的巧舌如簧还能说不下一个周贵么?再说,若真是说不服,直接打一顿,应该也就服了。”
哈哈!一听周贵不服就会挨板子,古先生的心情更加的愉悦了。
“大少爷放心,我自晓得事情的轻重,必全力遂了大少爷的心愿。”
古先生这边说通了,自然该就轮到周贵那边了,也不知是否真能顺了古先生的心思,那大板子无情地砸上了周贵的屁股?
答案当然、肯定是没有的。
沈夫人虽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拿板子教训人,与周贵的谈话还是以好言好语为主。
“周家大哥请坐,明知你受了伤还叨扰你休息,实在惭愧。但事情有缓急,也是情非得已,还望见谅。”
沈夫人的话极为客气,到也不是怕周贵什么。主要是因为,虽说左峰是打算让周贵以后都留在秦家做事,但现在话还没说明,这身份并不好界定。总之,不管将来如何,周贵现在肯定不是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纵使可以派遣去办事,但这话却须是得客气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