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四个小时，火已经完全被扑灭了。”

宁晋闭眼重重点头。

“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务必要有心理准备。”这次任务的总指挥员也在，疲惫的脸上愧疚不安。

“做什么心里准备，不想听，你们出去，我要休息！”宁晋忽然情绪暴起，激动的喊起来，黝黑的肌肤细微颤抖起来，眼眶中的东西越来越沉重。

孟姜落魄地从后面挤过来，他憔悴不堪，面如死灰。

他走到病床前，双膝一软直挺挺跪下，“对不起……”

宁晋盯着他们，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

在孟姜擅自离队后宁晋把队伍交给跟队的一个兵，对于初次执行任务的新兵，什么都不懂，很多该注意到的，以及会发生的后果都不能判断。最终悲剧还是发生，三名新兵被包围困在无情的烈火之中。他们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听到这样的噩耗，他的身体发软，无力的倒下。双眼紧闭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从眼缝里流出。他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似乎这样能抚慰他悲恸的情绪。

……

等到伤完全好后，已经是三个月后。宁晋主动申请去了边疆。走的时候谁也没说，默默的就那样离开，甚至连家里的亲人。

“他好懦弱，一有点什么事就只会躲起来，可这明明不怪他，”孟父咬唇，强忍颤抖起来的身体，苍老的脸上泪水满面，“都是我的错啊！”

同样生活在愧疚中的孟姜也不好过，每天晚上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战友们的面容。他自闭了好久，想若那时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话……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其实特别好奇，一个兵龄七八年，样样表现优秀的兵怎么会成为我们的班长。一次任务，他们是要去配合缉毒警捕获走私犯，作为领队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导致行动失败，他的队友为了救他牺牲了，一个重感情的男人因此颓废了一年，那一年他过得昏昏噩噩。他迟来的醒悟后他申请到了新兵团，遇到了我们……”

结果第一次任务就成了这样……现在想想他当时嘲笑他怕死的时候……

其实不是他怕死，只是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刚刚还活生生的在你面前，下一刻就没有生息。人间最痛苦莫过于生死离别。

“边疆的条件极其恶劣，一天不知道多少次巡逻，原本没有路的山坡上被他们烙下一个个稳固的脚印。”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做了变成了路。

“那年冬天大暴风封住了上下山的路，在那断粮的一个月，他们吃过树皮，吃过黄土……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身上冻僵有一次手撞上石头就那么轻轻的碰撞，骨折了。取下手套，手上已经冻出弹珠那么大的水泡，满手都是……”

“我在部队没有呆几年也申请到了边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变了，他依旧对我爱搭不理，可我厚脸皮……我和他共事应该八九年，确切的说，我在边疆呆了八九年，他应该有十四五年吧……”

听到这里，激动的不光只有孟父还有宁爸，这些事是他从没有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的。在他眼中的父亲是一个什么话都不会和他说的人。这么多年对于他一点都不曾了解。对于自己父亲他知道的只有自私，到现在他还是怨恨他。

“你应该很恨他吧，”孟父盯着宁爸，“应该恨他啊，他志向远大，有鸿鹄大志，可他忘了他背后还有一个家庭。他陪你们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那一年，四十来岁的宁老爷子在外巡逻的他忽然被叫回去，是一通家里来的电话。他知道啊，一般情况家里来的电话是会被拒听的……

噩耗来得猝不及防，手中的电话滑落摔到地上。

无论他做任何事情，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他的人离开了，自从二十岁嫁给他，她就包揽了家里的一切，照顾父母，抚养孩子……二十年来一心投入事业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天……

“那次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归队了……”他选择了退役，在事业算是最巅峰的时期……

“可能嫂子离开彻底才让他从一个男孩真正成长成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