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子叹气,说:“尊上的意思是,兰聿这边将你小师叔除名,免得日后有心人揪着这点为难她。”
师徒两人无言良久,改易门庭乃是大忌,何况兰聿还和魔尊牵扯不清。若是留下许辞,将来两界宣战,兰聿可以凭借她的身份轻易全身而退。但许辞要是入昆仑,和兰聿断了瓜葛,日后东窗事发,容珩倒是可以出手保下许辞,兰聿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万死难辞其咎。
俞南问:“师父,您虽进门晚,但也是曾见过师叔祖真容的。您就真的没有怀疑过?”
宋元子喝了一大口酒,随意地拿袖子擦了擦嘴,翻白眼反问道:“那就算怀疑你敢说?”
俞南认真想了想道:“不敢。要是激怒了那位,他杀我们就跟切瓜似的,到时候师兄弟一起下冥府能成灵界最大笑柄。”
没等宋元子说话,俞南又道:“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我觉得那位对小师叔挺好的,不像是要拿她作人质要挟尊上的样子。”
宋元子剥着花生米,一面说:“要让你看出来,魔尊就该换你来当咯。好不好的,只有他和你小师叔心里清楚。你少瞎猜一些有的没的,多想想怎么重振兰聿。”
俞南笑道:“师父在呢,我操什么心。况且我觉得兰聿现在也不错,宗门壮大了鱼龙混杂,就没意思了。”
宋元子吹胡子瞪眼,“我迟早被你们这帮不争气的气死。”
许辞推开木窗,让外面的凉风吹进屋中,驱散苦闷的药味,也打断了俞南的回忆。
“俞南,只要兰聿的弟子名谱上有我名氏一日,我就永远是你们的小师叔。”
俞南欲言又止,不忍心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告诉她,宋元子已经打定主意扛下私通魔界的罪名,撇清她。
小师叔,应该干干净净,有光亮的将来。
“啊啊啊啊啊!”
紫萦仙株的惨叫声传来,闻者落泪。
祝宴端着白瓷青花药碗走进来,身后跟着哭嚷不断的紫萦仙株,“祝宴你这个坏女人,你会遭天谴的啊呜呜呜,怎么可以拔人家漂亮的叶子,我都秃了啊呜呜呜!”
祝宴恶狠狠扭头警告它:“闭嘴,再叫就片了你爆炒。”
紫萦仙株委屈地跑了。
俞南接过药碗客气同祝宴道谢,伸出手任由她诊脉。
“嗯,脉象平和,恢复得不错。最近别动用灵力,忌多思多虑。”
祝宴相貌清丽,冰蓝琉璃耳坠在白皙脖颈边微微晃动,俞南心里一跳,匆忙移开视线,应了声好。
许辞未曾留意俞南的不自在,同祝宴道:“师尊和几位师伯应该快议完事了,我得去主峰一趟,之后也劳烦您为俞南费心了。”
祝宴收回手,说:“阿辞你等等,随我来。”
许辞跟着祝宴进了她的屋子。
医术典籍塞满沉香木的书柜,四时图前放置了一张大桌子,摆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
祝宴倾身在桌上四处翻找,“你随便坐啊,我找下东西。”
“啊,好。”许辞拖出椅子正想坐下,一团粉色的影子猛地从桌下窜出来,吓得她她旋身闪开。
祝宴终于找到了药瓶子,回头就看见挂在许辞身上的猪,大喊道:“珍珠,滚下来!”
珍珠不舍地放开许辞,哇,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香气好干净呀!
祝宴毫不费力地抱起圆滚滚的粉色小猪,尴尬笑道:“没吓到你吧,这猪就是臭毛病,见人就扑,阿辞你别放心上。我每天都给它洗澡,不臭的。”
许辞摸了摸珍珠的背,好奇地问:“这是医修的灵宠么?”
“啊,其实……”祝宴心虚地说:“它本来是我养的口粮。那会儿人界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我在泥坑里捡到它,想着养大了吃,结果养到现在也没长大。”
珍珠抬起猪蹄拍了下祝宴的脸,表示不满。
“行了行了,谁乐意吃你,多半有病。”
祝宴放下珍珠,轻轻踢了它一脚,“去找不死草玩儿躲猫猫吧。”
于是珍珠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去出去找不知躲哪的紫萦仙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