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闻言立马俯身,斟酌着开口:“那几个丫头小厮,还在外边晾着,等着夫人吩咐,要不……先安排他们下去医治……”
孟子瑶似乎早猜到她要说这个,面上没什么起伏,顿了顿,淡淡的说:“你看着办吧。”
云姑一口气下去,如获大赦:“谢夫人!”
这会儿,一个丫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夫人!夫人!彭大人到了!”
孟子瑶闻言站起身来:“到哪里了?”
那丫头回道:“已经请去前厅就坐了,奴婢这才赶来回话。”
“云姑!”孟子瑶强打着精神招呼。
“是!”云姑赶紧应声起身搀扶着她,往前厅赶去。
彭沛是虞桑手下的将领,原本只是个赋闲的武卫将军,一朝得了虞桑的赏识,被一路提拔到了执金吾的位子,做上了风光气派的三品大员,掌平京城北禁军,司管城内的巡察﹑禁暴与督奸,正是虞桑跟前得力的红人。
此番,他原本在距平京城不远的崂县公办,是孟子瑶连夜递信将他请了回来。
见到彭沛时,他正着一身戎装在厅子里来回踱步,模样也是十分焦急。
“彭将军。”孟子瑶快步进来,与彭沛见礼。
彭沛见她来,立时抱拳恭敬作揖:“彭沛见过夫人。”
“将军不必多礼,劳烦将军这样匆忙赶回来,实在辛苦。”孟子瑶向来是以端庄矜贵示人,如今一脸难掩疲态,确是受了大惊吓。
彭沛心下了然,出言安慰道:“夫人宽心,这些都是卑职职责所在。”
俗礼既过,彭沛随即开门见山的说:“卑职仔细阅览了您派人送来的信件,按照信中所说来看,三小姐失踪这事情的确蹊跷。按理说,这么多人派出去,再如何也该找到些眉目了,如今却是半点音讯也无,若说不是有人蓄意谋划,凭着平京城如此严格的治安,我倒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我原也正作此想,可涧儿却好好的回来了,独不见了苒苒。”
彭沛思忖片刻,回道:“二公子心思活络,只怕不好控制,三小姐这样一个柔弱女儿,既方便下手,想来也足够他们达到目的了。”
孟子瑶听着,只觉得心中怒火焚烧,连说话也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朝廷的恩怨,竟平白扯到孩子身上,莫叫我晓得是谁使这下作手段,等着大人回来,定要为我儿讨个公道!”
“卑职既已回京,必定会追查到底,夫人只需在府中安心等待,卑职必不叫夫人与司马大人失望!”彭沛推手抱拳,掷地有声的保证。
孟子瑶看他眼神笃定,点点头:“那就有劳彭将军了。”
“请夫人好生休息,卑职即刻前去查办。”说罢,彭沛便再施一礼,握住腰间的配剑,便准备退出前厅。
孟子瑶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眼眶泛红:“彭将军!小女就拜托你了……”
虞桑转身定定看了她一眼,声音浑厚洪亮:“是!”
看着彭沛离去的背影,孟子瑶紧了紧手中的丝帕。
这一晚上,她也并非白坐的,听彭沛这么一说,这事儿,已经是分明大半了。
树大易招风,以虞桑今时今日这金印紫绶的地位,整个平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眼热地盯着呢!她千防万防,一个不防,便要给人钻空子,正瞅着虞桑不在府里的空当,兴风作浪。
谁不知道大司马府那病殃殃的三小姐是虞桑的心头肉?偏有人爱在虎口里拔牙,做这样的龌龊勾当。
她如果猜得没错,这会儿,虞苒苒应是无碍的,只怕是被谁拘在哪里,等着和大司马府谈条件呢。
她只希望彭沛能带人搜出藏匿的虞苒苒地点,再一锅给他端了,后头的,自然有人为她做主。
……
“小子!干什么呢!叽叽喳喳的!”牢房走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人声。
“没什么,刚才有只老鼠。”肖戎看向声音的方向,镇定自若的答道。
不一会儿,从那走道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跟糊墙似的,还没走近,虞苒苒便闻到了她身上那一股呛人的茉莉香。
这得是在头发上抹了多少茉莉花油,才能生出这么玄乎的味道?
“我瞧瞧,啧啧啧,这小脸蛋,果然是上乘的货色。”只见她慢悠悠的走到栅栏边,忽然将她那张鬼一般的大饼脸,直接隔着栅栏怼到了虞苒苒眼前,吓得后者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她忽然想起从前在话本里看的山中怪婆,阴影和恐惧顿时席卷而来:“有鬼!泉桂!快救我!有鬼啊!救命!”虞苒苒吓得惊声尖叫,拼命地扑腾着手臂,不断往后挪。
这场面滑稽,泉桂一边冲过去扶虞苒苒苒,一边强忍着憋笑。
那女人见状,当时便恼羞成怒,她可是最讲究体面的人,怎能忍受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给她这番羞辱,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真是比鬼还骇人:“好你个女娃,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幺婆的厉害!”原来她就是那小胡子先前提起的幺婆。
说罢,她开始指挥起肖戎,“小子,把锁给我打开!我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看她这动真格的架势,泉桂脸上放肆的笑容也逐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