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笑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不搭理他的话。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车子里一片寂静，除了靳正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明天也有空，明天带你去临市转转。”

“不去。”明笑冷冷地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去？你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

“不待见，看见你就烦。”

“真的？看见我就烦？”靳正忍不住低笑出声。

明笑终于舍得看了他一眼，“是很烦。”

“那就好。”

靳正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有些心安理得，好像得到明笑的讨厌是很好的事情一样。

“好？”

“你讨厌我，恨我，我死的那一天，你才不会难过。”

明笑的唇角微扬，但是并没有说话。

他也会死。

她忘记了，原来坏人也会死，靳正也会死。

想到这儿，她心里好受多了。

“去吃什么。”明笑微抬下巴问他。

“好吃的。”

靳正看着她，似乎从明笑的脸上看出了景辞的影子，是景辞的影子。

他与景辞的渊源要追溯到好几年前，那段流浪的日子，饥寒交迫的日子。

失业，枪击案，爆炸案，流浪……

他记得那是N市最冷的一个冬天，雪花比往年都飞得早。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昏黄的路灯下，景辞从他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忽然又回头走回来，递给他一张纸币，朝他微抬下巴。

“送给你。”

她的腰里是有枪的。

是景辞的出现，让他阴差阳错地走上了现在的这条黑路。

入行到现在，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或是间接杀的，或是亲手杀的。

N市每年要消失多少人？

或许民政不清楚。

但是他靳正却能清清楚楚。

梦回时总能想起来那段狼狈至极的日子，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温文尔雅的小学教师了。

“我从前当过小学教师。”

明笑听到他的话之后，默默看向他，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你不信？”靳正笑着看她，一双眼睛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老师的样子。

“不感兴趣。”

“你明明很好奇。”

明笑冷哼一声，“你明明没一点爱小孩子的样子。”

“我...是很爱小孩子的。”靳正忽然想起来那个孩子，看向明笑时，却发现她好像并没有想起那件事的意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爱小孩子？我也有过小孩子。”明笑朝他很和善地笑了一下，但是明显是假笑。

靳正没多言。

“我的小孩出生后，也会学着走路，学着说话，学着喊爸爸妈妈，以后也会读书上学，会和小朋友们玩耍，会笑会闹。”

明笑说完这一段，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补上一句：

“是他爸爸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