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酩的瞳孔缩成很小的一点，指尖按紧了窗台的棱角，阳光在他视网膜里映出白花花的世界，楼下那一片人形的痕迹红得刺眼。他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但可怕的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再见。”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哀伤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化成了楼下的红色。

兰酩呆呆地立在那里，眼底浮起了一片朦胧的雾，“那是谁啊？”

白发青年嘴唇明明动了，但医生却没有听见声音，“什么？”

兰酩目光迟钝地盯着楼下，他指尖颤抖，想要关上窗户，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看不出形状的一团红色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向了他！

幻觉笼罩了兰酩，他机械地开口，“是我啊。”

兰酩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到了楼顶，还听到了高处风呼呼刮过的声音，眼睛空洞地看着楼下的水泥地。

向前倒下。

不，他不会这么做。

【技能鬼域已发动！周围0.9米的空间在你的控制之下。】

幻象哗的消散，兰酩的身体已经有三分之一倾出了窗户，像只即将飘落的风筝。

右手很痛，他缓缓地扭回头，看到自己的右手被医生紧紧抓着。

“谢医生……”

医生担忧焦急的双眼让兰酩找回了现实。谢医生将他从危险的境地拉了回去。

白发青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嘴唇发白，如果不是医生抓着他的一只手臂，他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软软地滑在地上。

“呼……”心脏跳的极快，兰酩仰起脸，恐惧地看着窗外的阳光，那让他想到楼下噩梦一样的红色，“关上……关上窗户……”

他死死抓住医生干燥温暖的手，力量似乎通过医生紧紧攥着他的手掌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谢医生着迷般看着青年惊慌流泪的面容，真好看啊。

他不由生出怜爱来，哄道：“你看到了什么？”

白发青年害怕到声音都在发颤，哽咽道：“楼下……楼下有鬼！”

医生叹息着伸出双臂抱住吓得瑟瑟发抖的兰酩，兰酩像雏鸟一样挤在他的怀里，医生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笑意，他轻轻抚着青年单薄的背，“哪里有，我就没有看到，你太困看错了。”

他关上窗户，将白发青年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但吓坏了的青年两只手臂仍然抱着他的后颈。

“真的有……”兰酩闭上眼睛，小声喃喃：“我真的看到了。”

不是幻觉。更多的记忆被他回想起来，路灯下游荡的怪人，拍上车窗的血手印。

除了被他搂着的这个，还有很多很多。

“嘘――”医生竖起的手指封住了兰酩张开的唇瓣，另一手拉起被子将兰酩盖在里面，他将脑袋伏在兰酩的枕侧，脖颈上还有兰酩的手，他温和地在兰酩耳边道：“是假的，都是假的，不要想了，你太困了。”

“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没有回答，但青年搂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在无声收紧挽留他。

医生缓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