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无睡意。
如果平南侯府真是与湖城官银失窃有关,那朝中和国中恐怕又不会太平;如果平南侯府是被人栽赃陷害的,那连平南侯府都能栽赃陷害的人,肯定来者不善,朝中和国中照样会起风波。
怀城之乱刚结束还不到一年……
翌日晨间,范玉醒了,正好曲边盈从山洞外折回。
四目相视,仿佛有些旁的东西让两人都愣了愣,又仿佛很快都收敛了去。
曲边盈道,“走吧,我大致看过,周围安全,我们同旁的紫衣卫汇合。”
“好。”范玉也起身。
临近身侧,“等等。”
范玉出声,曲边盈看他,他伸手,摘了夹杂在她头顶发丝中的一根树枝,轻声道,“会扎到。”
曲边盈看了看他手中小树枝,“我是军中之人,泥水里都能摸爬滚打……”
范玉垂眸,“眼下不是不在泥坑吗?”
曲边盈好像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耳根子后忽得有些红,也下意识喷嚏了一声。
范玉看了她一眼,取下外袍给她,“晨间冷,披上吧,昨日就在喷嚏了……”
她懵懵接过。
范,范玉,他……
范玉看了看她,其实脸色也红了,转身走在前面。
曲边盈披上外袍,而后快步撵上,“暖和了。”
范玉没应声。
曲边盈唏嘘,“你不必在意,昨天事出有因。”
范玉沉声道,“边盈,我会负责的。”
曲边盈愣住。
范玉轻声,“如果,你想……”
七月一过,便慢慢开始入秋,京中日头逐渐凉了起来。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了,因着今年京中的赏月宴,礼部和京兆尹前后忙碌了两个多月。
禁军也没闲着。
禁军护着京畿护卫,这样的赏月宴京中固然热闹,但热闹之中隐患也多,还要注意避免拥挤和踩踏,还要注意走水和垮塌。
禁军之中都做了周密的划分。
禁军中关书博在负责此事,中秋之前也根据礼部和京兆尹的赏月宴安排做了事前演练,沈辞全程都在,也做了调整。
赏月宴四年一度,沈辞想起上次同陈翎一道参加赏月宴是八年前的事。
那时陈翎还只有十二三岁,早前入京时错过了赏月宴,那是陈翎第一次参加赏月宴,仿佛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他同她一道放了天灯。
也见她在天灯上写满了祈福的话。
煞是认真。
等天灯点燃,升入空中的时候,她低着头,双手合十许愿,侧颜像个姑娘似的。她睁眼时,笑盈盈看他,“沈辞,你的天灯呢?”
“喏!”他随手指了指。
“你许什么愿了?”她见天灯上的字不多,但她那盏近乎密密麻麻都是字。
他笑了笑,环臂看向空中,“我写的,希望陈翎的愿望都实现。”
她看了看他,目光中带了温和,暖意与动容。
“看到了没?”他又指了指一侧,悄声道,“那个是陈宪的。”
她眨了眨眼,沈辞环顾四周,见没人留意,手中的石头就朝那盏天灯扔去,直接砸了下来,陈翎瞪圆了眼,沈辞牵了她就跑,“走!趁没人发现!赶快跑!”
陈翎跑不动,后来是他背着她跑,再后来,是他背着她,没有跑,慢慢在赏月宴的线路外漫无目的走着,热闹喧嚣就隔了一条街,在临侧,但这里依然能看到月亮,人还没那么多。
“你日后别这样了,又闯祸。”他背上,陈翎轻声道。
他侧眸,“谁让他昨日欺负你的?我昨日不在……”
他是后来才听说的。
陈宪总喜欢欺负陈翎,几个皇子里,陈翎年纪最小,又是后来才被天子接回京中,性格又有些软,被欺负也不敢说,就自己偷偷哭。
陈宪几人便总是欺负她。
他早前回了家中一趟,回来的时候,心里堵得慌。
沈辞说完,她微微怔了怔,良久才道,“陈宪心眼儿小,他会记恨的,你日后别做这些事了。”
他笑,“怕什么!反正,我不让人欺负你。”
忽得,她揽紧他脖子,靠得离他很近。
他觉察些许不同,“怎么了,阿翎?”
她轻声道,“没事。”
他戳穿,“骗人。”
他不看都知道她现在眼眶是红的,她总容易眼眶红,还爱哭,不过眼下比早前好多了,早前是树枝划了手都会。
她轻声道,“我日后,也不让旁人欺负你……”
他忍不住笑,“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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