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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

来晚了一步。魏兹力快步向山上, 即便这样,他还是要去亲眼瞧瞧。大动快一月了,杨凌南南下,他儿子魏东宇则带密卫北上。南寕伯往了东边,西边则是定国公世子顾立成。

不是这回,京里都不知原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定国公府,早与皇上勾搭到一块了。皇上此次派的全是亲信,被拿下的那些人,不识相的都就地处决。

一个月…足够他摸着边了。前朝余孽…是前朝余孽在作祟,才引得皇上如此不依不饶,行事狠辣又刨根绝底。他祖父提过,凯景三年的九九重阳之变,程隐太子并没能杀掉祸首。

五王都死了,祸首却逃之夭夭。不简单!

到了山顶,魏兹力错愕。谷木庵也就小楚府那般大小,不甚有名。一圈房屋围着一方寒竹,寒竹中心一间木屋。不知之前什样,反正这会是断壁残垣,青竹头到处是。

丈外碎木十七八块,切口齐整,走近细看。用脚踢一踢,将碎木拼凑,赫然就是块牌匾,其上落着“谷木庵”三字。

走到那方寒竹边上,魏兹力双手抱臂。听说正同大师喜寒竹,禅房四周必种寒竹。正同大师,即是程隐太子的师父,多年前就已圆寂。

木屋之主,是效仿正同大师,还是欲恶心谁?

宫里清乾殿,景易呆愣着,心里来来回回在品着庞大福刚上禀的话。皇上…无疑是指他。“程隐太子归京了,去了小楚府。”

小尺子见主子这般,慢慢地跪下了。

嗯,曾伯祖回京了,现在楚陌府上。景易眨了眨眼睛,站起身走下大殿:“你们随朕出趟宫。”到殿门口又转回来。“朕这身不行,得换一身便服。”穿着龙袍去见曾伯祖,他没底气。

“皇上,楚大人交代的僧服…”

“之前不就有准备吗?”景易往后殿:“带上,朕亲自送去。”费了这么大劲儿,他还没够着哑女,现真不想去见曾伯祖。但不见,又怕他老人家离开,那自己也许就…见不着活的了。

汪香胡同小楚府,小虎子睡着后,楚陌就去西厢请了方圆入小书房:“你远行都不带行李的?钵盂呢?”

往摇椅上一趟,方圆神色不佳:“老僧不是远行,是寻仇。寻仇当然要轻装上阵。”

站在圆毯边上的楚陌,上前两步,俯身从他僧衣夹缝中取出一比筷头还小两圈的木碎:“你今天来楚府之前去过哪?”

“别提了,老僧心中气还没消。”方圆双目一阴,不掩狠厉:“我就去迟了一步。”

“哪里?”楚陌将木碎弾进角落小纸篓里。

“燕离山谷木庵。”

谷木庵?楚陌没听说过:“你确定他们是才走?”

“木屋里的檀香还冒烟,至多离开半个时辰。”

眼睫一颤,楚陌转身出小书房。方圆不解,离摇椅跟上:“你去哪里?”

“我六岁时,楚田镇城南一妇人死于后街野猫坊,次日被发现后,引得不少人围观。此案告破,杀人者就在围观的那群人里。”楚陌与吉安说了一声,便往马房:“九岁,城郊一农户被灭门…”一连讲了几按例,意思明了。

方圆顿时走得飞快:“早知老僧就不该隐秘行踪…”都到马房门口了,身后没了声,一回头却见不孝徒转身往回,心都凉飕飕。“你就让我一人去寻仇吗?”

“不用去了,你提醒了我,对方不是一般人。”像他,他就没再刻意回过善林山。楚陌背手闲步,眼望着地。不过…若对方知道上门的是景程隐,而非京机卫,那八成是要再回故地转一转。

“你确定她不会回头?”方圆没等到话,心头怒火蹭蹭地上窜。人家收徒,是给自己寻了个孝子乖孙。他呢?寻了个祖宗。丧气地又随他回到小书房,侧躺在摇椅上,屁股朝不孝徒。

来到书案后,楚陌垂目看铺在书案上的那幅用石墨画的图:“下回,你不要掩蔽行踪,然后我陪你守株待兔。”

算他还有点良心。方圆翻身,面朝里:“今晚你带把锹,跟为师去趟槐花胡同。”

楚陌拿了图,送到老和尚眼前:“看看熟不熟悉?”这张图是他根据殷晌收集回的消息画的。大景建国满打满算也就六十年,京中依稀可见前黎朝的影。皇上说死士消失在槐花胡同。

槐花胡同就一座贤王府,贤王府还有侍卫把守。人怎可能会凭空消失?殷晌在喜来牙行打听到一事,现在的贤王府并不全是新建,它是以前朝人工堆成的寿山岭为中心,向外扩建成的。

皇帝那已确定京城活动的不明死士,与熙和十二年刺杀高祖的那些,是来自同一个营场,即主子是前朝余孽。

凭空消失…不可能。那就只剩两个解释,一,把守贤王府的侍卫不中用,亦或不忠心。这一点可以排除,因为把守贤王府的侍卫并不固定,都是轮流来,而且其中混有皇帝密卫。

二、槐花胡同有暗道。只有这个可能了。既要查前朝暗道,那首要做的就是摸清京城六十年前的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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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看过后,心里嘀咕,不怪臭小子不愿叫他师父。其要是早生几十年,谁叫谁师父,真不一定。

“合了为师的记忆。”目光定在城西浣丽街,进奎文就是住在这地。

& nbsp;抽走图,楚陌回到案后,从抽屉里拿出朱砂,开始圈地。才全好一地,方管事领着周明来。

“爷,雍王两刻前出府了。”

闻言,楚陌抬起头:“是吗?”他倒是憋的住,“雍王府有送信去碎花胡同谢家吗?”

“有。”

细想片刻,楚陌弯唇:“那就别仔细盯着了。待差不多时候,帮一把雍王。”

“是。”

周明一走,方圆就盯上徒弟了:“你又干了什么?”

“我…”楚陌低下头继续圈宅子:“什么也没干。”雍王府府卫不少,总会有那么一二个喜欢往南北街跑。他只是让殷晌着人寻机透点消息给他们。譬如小楚府寻“客”启事上的老怪,曾被谢府的马车撞过。

譬如,马车里的贵主还跟老怪交谈。譬如,老怪能掐会算,给谢家二姑娘断过命,谢家二姑娘之后行为很可能是受老怪指示。再譬如,小楚府之所以要寻老怪,是因其像了前朝和亲北漠的公主泰晟。

谢宁海告老,于雍王已经无用。皇帝现也不含蓄了,下手干净利落。雍王也许对雍王妃有些情意,但牵扯到前朝余孽,他不会赌。收了谢紫灵,让她们姐妹自相残杀,一道死,是最好不过了。

既能移除隐患,还可换个“有用”的王妃。

楚陌又圈出一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雍王妃救夫救己时,敢上书揭肃宁寮山铁矿逼迫邹氏,就是清楚邹氏与谢紫灵的品性。仗着王妃的身份,为二人在皇帝皇后那求情…这是丝毫没将安安和小虎子的命当命。

如此,她也不冤。

方圆看不懂他,但还是要多句嘴:“雍王再下流,你也不能随便动。他要是怎么你了,你实忍不了,借把刀…要牢记,你现在是人夫人父,得爱干净,非万不得已不要脏手。”

这些话还算中听,楚陌轻嗯了一声。

景易到汪香胡同,还有些怯步。也是有缘,再遇杨小爷。只这回杨小爷没拿长杆大刀,而是身背了个大包袱,他这是要做什?

“皇上万岁。”杨宁非想将大包袱放下,但包袱还没触地,又被甩回背上。不行,不能放地上。

“你被赶出府了?”背这么大包袱离家,景易眨了下眼:“带银子了没?在外行走,没银子不行。”

杨宁非摇了摇头:“小子不是离家,就往小楚府去一趟。曾祖母着小子给大师送些衣物和银两。大师与小子祖父提过一回,说他徒弟不是很孝顺。”

楚小叔的名声,全被景家人给败完了。老的说他不孝顺,小的说他抠抠索索。贵客驾临,只得两口茶水,连顿三菜一汤都舍不得。

到底是一个祖宗,景易突然间不怯步了:“走,咱们去见方圆大师。”一手搭在杨小爷背着的大包袱上,“你说善之怎么可以这般?大师对他倾囊相授,他怎就连两身僧袍都舍不得?”

听着皇上絮叨着楚小叔的不是。杨宁非决定一会送完东西,就回府知会厨房,晚膳准备精细些。

进府见一群人迎来,景易赶紧抬手打住:“诸位别多礼,朕是来见…”不在这的那两位祖宗。

吉安首先侧身让路,笑着道:“大师在小书房,皇上请便。”楚镇中几人也往边上站。

“好。”景易转头向杨小爷:“透个底,老太君给准备了多少银子?”他就带来六身僧袍,看杨小爷背着的大包袱,里头估计不止六身。

景程隐是他家祖宗,不是永宁侯府的。

杨宁非还真不知道,掂了掂包袱:“应该不少,小子曾祖母手面一向宽。”

你骗谁呢?老太君最会精打细算。景易伸手向小尺子和庞大福,他是一个铜子都没带。

“皇上…”小尺子脸红:“奴才们出来办差,从来都只带点碎银。”

“碎银就够了,方圆大师乃出家人,给多了他未必肯要。”表个心意就行了,景易说的是一本正经:“身为晚辈,朕不能影响方圆大师的向佛之心。”

小书房里在细听屋外的方圆,嘴角一抽,与楚陌道:“他可真孝顺。”如此也好,合了他的意。本来,他与景氏也无什干系了,回京里,只为三件事。一、进奎文。二、看看小虎子,吃百日宴。三、不孝徒在北漠王庭缴获的两只海东青雏鸟。

进奎文…像了妖僧应天。妖僧应天,原名黎应岷,黎朝末帝第六子,师从黎朝国师凡尘。这凡尘是他师父正同的师兄。应天与黎永宁…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胆子倒大,竟敢跑来京城。

黎永宁的胆子何止大,简直胆大包天。其此刻正在槐花胡同贤王府寿山岭的中心石亭里。

断掌苍发老者跪地上禀:“公主,咱们多年经营折了九分,楚陌万不能再留,他的心思太深了。”

“本宫的错。”黎永宁身背着七弦琴,面上再生不出一丝笑:“六哥留言,谢紫灵三奇命。本宫决意…帮她。”

“怕是不成。”梅余馨从一斜道来:“公主,刚刚得到的消息,谢紫灵和雍王遭人暗算,在东城羲和园成了好。”

遭人暗算?黎永宁闭目咬牙:“楚陌,这可是你逼本宫的。既如此,那本宫就不与你客气了。”蓦然睁开眼。“楚陌的那批战利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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