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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年轻的孩子

西列斯微微一怔,然后点头说:“我明白了,教授。”

一旁的年轻护工好奇地望着他们。没人在此刻想到那些学生们的感受,没人。

离开医院的西列斯很快前往了洛厄尔街32号。琴多已经在准备饭菜了。意外的是,堪萨斯的菜肴做法与地球的更为相似,有一些炒菜、炖菜的做法,让西列斯感到了异常的亲切。

“您喜欢吗?”琴多有点紧张地问。

西列斯望着碗里的——大概可以用糖醋排骨来形容的菜肴。片刻之后,他微微笑了一下 ,说:“我很喜欢。我是说,非常。谢谢你。”

琴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沾沾自喜地说:“我就猜到您会喜欢的。”

“这是堪萨斯的做法吗?”西列斯问。

“可以这么说。”琴多说,“不过,也融合了一些普拉亚家族的内部菜谱。您知道,普拉亚家族继承了对于李加迪亚的信仰,所以家族中烧菜做饭的习惯,总是带有来自不同地域的特色。

“我只是挑了一种和康斯特不太一样的做法让您尝尝。您喜欢就再好不过。”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感到一种难言的融融暖意。

他们很快便吃完了一顿午餐。琴多没有烧太多菜,不过仍旧让西列斯胃口大开。他们一同在厨房里收拾着,十分默契地分配了家务。

琴多看起来有点强迫症,非得把那些瓶瓶罐罐摆放整齐,偶尔还歪头打量着,仿佛哪个罐子令他觉得不快一样。西列斯洗着碗,一边和琴多说起了自己在医院的经历。

尤其是那个男孩。

琴多敏锐地说:“布莱恩特?”他想了想,“这个姓氏,我记得属于康斯特公国的财政大臣?”

“是的。”西列斯说,“我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很有可能与那位财政大臣有关。”

“调查一下就知道了。”琴多说。

西列斯琢磨了一下:“不过,纳尼萨尔说,在父母离世之后,那个自称是他爷爷的老人才出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许其中还有一些隐情。”

“说不定是私生子。”琴多提出一个猜想。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可能。这种事情是不是在贵族家庭十分常见?”

“或许是吧。”琴多耸了耸肩,“总有些贵族会做点烂事。当然,您放心,普拉亚家族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西列斯微怔,随后莞尔。

他们又聊到了那张牌的问题。

“看来的确有人在背后帮助我们,或者是在暗示我们。”西列斯说,“主牌生命……这件事情难道与佩索纳里有关?”

“您之前不是跟我提过那个小女孩……诺娜?”琴多不太确定地说,“当时她不就接触到了番红花?那正是佩索纳里的象征。”

西列斯点头,但是随后又说:“但是我不能确定佩索纳里在这个事件中真正扮演着什么角色……况且,为什么地下帮派一直在收集时轨?”

他想,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诺娜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诺娜到底得了什么病?

现在,西列斯隐隐感到,那似乎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生理疾病。麦克、纳尼萨尔,这两个与达尔文医院产生关联的孩子,表现出来的征兆都是精神上的疾病。

精神疾病……

西列斯想到诺娜在梦中提及的那个“黑暗的房间”。西列斯也曾经出现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那似乎更近似于他的意识空间。

还有,诺娜说的,她听见许多人在说话……这些人,真实存在吗?会不会是如同其他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们一样,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想了片刻,西列斯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感到谜团实在很多。

他决定将注意力转移到目前能做的事情上。他说:“或许我该给阿尔瓦写一封信,问问这位神秘的纸牌订购者的具体情况。”

“他们既然签订了协议,那么协议上肯定有这个人的身份信息。”琴多说,“或许那能带来一些帮助。”

西列斯同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他便很快回了海沃德街6号,因为他得给阿尔瓦写信,此外,他还得熟悉一下明天帮布莱特教授代课的课程教案。

琴多也要出门,他要去查一下那位财政大臣的相关信息,所以并没有跟着西列斯一起去往海沃德街。不过,他们仍旧交换了一个恋恋不舍的亲吻。

西列斯为布莱特教授代的这节课,是文学史专业研究学者的专业必修课,名为《文学发展概览》,听起来就是非常庞大、复杂的课题。

而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这节课持续一整个学年,总共需要三个学期才能结课,每周都是一节完整的、持续两个多小时的大课。

西列斯自己当研究学者的时候,也上过这节课,同样是布莱特教授进行授课的。

按照学院的安排,他大概需要为布莱特教授代课一个月,也就差不多是四节课的时间。从布莱特教授的教案来看,这四节课的内容大体上覆盖了小说叙述、形式的相关问题。

对此,西列斯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在文学专业方面的知识体系仍旧不如那些资历更为深厚的教授,如果他代课的内容是更为深奥或者其他一些不太了解的范畴,那么他可能要在课堂上献丑了。

幸亏是小说叙述。他想。这么说来,对待学生严厉一些也是十分好办的事情。

……多布置点作业就是了。西列斯·诺埃尔教授十分顺理成章地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在完成上午他自己的专选课、寄出给阿尔瓦的信件、吃过午餐之后,不久西列斯便踏进了《文学发展概览》的课堂。

教室内学生并不多。文学史专业原本就没多少学生,研究学者就更少了。总共8个学生,坐在教室里,迷茫地望着突然出现并且站到讲台后的西列斯,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其中还包括了西列斯的两个学徒。朱尔斯和多萝西娅望了望自己的导师,然后又望了望彼此,心中有一种非常微妙的预感。

“下午好,各位。我是西列斯·诺埃尔,你们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西列斯说,“布莱特教授出了点事,所以未来一个月里,我会成为你们这节课的代课老师。

“我们总共只有这么简短的相处时间,为了能够让我更真切地了解你们的知识水平,也为了让布莱特教授随时把握你们的学习进展……

“总之,我会在每节课结束的时候布置一份小作业,并且在下节课开始的时候进行讲解。

“这些作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最终成绩,不过确实会被呈交到布莱特教授那边,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用心完成。”

他说完这些话,台下原本嘻嘻哈哈的学生们顿时陷入死寂。

走了一个老古板,来了一个小古板……还是个更严格的小古板!他们面面相觑的眼神中体现出这样的意思。有一两个学生甚至望向了朱尔斯和多萝西娅,目光中颇有震惊之意。

那意思大概是……这就是你们的导师??

西列斯面不改色,平静地等待着学生们平复心情,然后才低沉地补充了一句:“放心,作业不是很多。”

台下的学生们:“……”

加这一句话也毫无安慰的感觉啊!

不过西列斯已经十分顺其自然地说:“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我们的课程吧。我从布莱特教授那里了解到,你们接下来即将进行的是小说叙述与形式方面的课程,是这样吗?”

学生们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稀稀拉拉地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那么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西列斯说。

他大致讲解了小说的发展情况,并且说:“从沉默纪开始,小说的形式趋向于成熟,作家习惯在小说中讨论各种问题。

“小说的内容变得越发复杂多样,但同时,关于小说的创作,也有更多的问题摆在了作家们的面前。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就是,作者和人物,谁才是小说中真正应当出现的‘声音’?

“比如小说中出现了明确的环境与细节描写,这是角色看到的吗?还是作者‘看到’的?作者应该离叙事者有多近?”

一名学生迷茫地问:“但是,不正是作者创造了书中的世界吗?”他顿了顿,又说,“如同神明决定着信徒的观念一样。我们也不可能违抗神明。”

西列斯望了望这名学生,片刻之后,他说:“但神明已经陨落,作家终将逝世,而那些写成的小说却仍旧存在着。”

教室内沉默了片刻。

随后,西列斯说:“小说始于戏剧、始于独白。在一开始,那些故事是为神明而存在的,角色没有心灵、没有意识,是神明手中的呆板泥塑,依照着 神明的想法行事。

“当戏剧诞生,角色们站在舞台上,开始对观众说话。从这个时候起,人类的故事创作是为了对另外一批人类说话。是观众看到了这个故事、看到了角色们的人生与内心。

“而现在,小说面向的是一批无形却又的确存在的观众。角色们——以及创造这些角色的作者——他们对着无数读者说话,隔着纸张与文字,分享着这个有去无回的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并不是说给神明听的,诸位。”

西列斯用近乎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当学生用“神明与信徒”的关系来比喻“作家与人物”的关系的时候,西列斯就感到一种微妙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的那种影响。

这个世界深深地烙印着旧神留下的痕迹,而那是西列斯从来都不怎么习惯的东西。

随后,课程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直到西列斯宣布下课,并且布置了一个小作业——针对课堂上提及的某篇小说的五百字阅读理解。结合课堂内容,这可算不上什么复杂深奥的难题。

学生们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目送着西列斯首先离开课堂。

在西列斯离开之后,一名学生嘀咕着说:“这么看起来,教授还是挺帅的嘛。”

“……就是作业有点多。”另外一名学生说,“朱尔斯,你当他的学徒,感觉怎么样?”

朱尔斯想了想,十分诚实地说:“是非常负责、非常优秀的导师。”

多萝西娅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笔记上的一段记录,尤其是其中一两个字眼儿。

“小说让人类更真切地看到自我。”

“自我。”多萝西娅轻声呢喃着这个词,“……自我?”

她似乎正在思考着、顾虑着什么。

西列斯对于学生们的议论与思考一无所知。他的生活平淡无奇地继续着。

周三的时候,他收到了出版商本顿寄过来的《文学家评议》的样书。他的论文被放在了第一篇,并且被认定为“杰出”。

西列斯对此心知肚明,这只是因为他的论文中论证了“流浪诗人信仰着李加迪亚”这个概念。单纯就他的研究而言,这篇论文还无法得到“杰出”的评价。

无论如何,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今年的学术任务完成了。至于明年的,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同时他也收到了历史学会那边出版的内部刊物,其中刊登了他的课程总结。实际上,这份课程总结是阿斯顿女士撰写的,但其实质与名誉显然归属于西列斯。

刊物寄来时也附上了一封信,阿斯顿女士已经着手在历史学会内部大规模推广“复现自我”的仪式。在这一点上,较之前任,阿斯顿女士显然更有行动力。

此外,琴多那边对于乔纳森·布莱恩特这位财政大臣的调查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没人知道乔纳森是否拥有一个孙子。

按照大众对于他的私生活的了解,乔纳森似乎是一位老鳏夫。他的妻子几十年前就死了,没有留下任何后代。乔纳森随后也没有续弦。他的财产与爵位目前的继承人是他的侄子。

“所以纳尼萨尔真的来自于他的私生子?”西列斯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个结论,“又或者,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关系?”

在骰子的判定中,骰子给出的纳尼萨尔的姓氏,就是布莱恩特。

这就导向了两种结果,要么这个布莱恩特就是财政大臣,要么这个布莱恩特另有其人。尽管后者现在看来更加合理,但是西列斯的直觉却指向了前者。

地下帮派。达尔文医院。孩童。精神疾病。

这些关键词在西列斯的大脑中一闪而逝。

他不禁想,如果能够在深海梦境中联系到诺娜就好了。从那个女孩那儿,他大概能得知一些什么消息。只不过,诺娜似乎也对自身的情况不怎么了解。

周五,11月27日。意外寒冷的一天。

当他踏上深海梦境那永远安静、沉默的孤岛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属于诺娜·诺里森的那一株幼苗上,点缀着一滴梦境的水珠。

他不假思索地伸手碰了碰,随后进入了诺娜的梦境。

“……晚上好,诺娜。”幽灵先生说,“好久不见。”

诺娜独自坐在宽阔绿草地的边缘,抱着膝盖。她睁开了眼睛。不远处,原本存在于诺娜梦境中的孩童们全都消失了。整个梦境十分寂静,尽管草地鲜绿,但却仍旧显得荒芜。

“……晚上好,幽灵先生。”诺娜闷闷地说,“我是个坏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诺娜像是在想怎么形容,所以结结巴巴地说,“因为,诺娜没有达成和幽灵先生的约定。诺娜……诺娜生病了。诺娜的头坏掉了。”

幽灵先生走到她身边,蹲在她的面前,低声温和地说:“诺娜看起来还很健康。”

“……是头。”诺娜小声地说,“是……是脑子。是脑子坏掉了。”

“诺娜是听医生这么说的吗?”

诺娜呆呆地望着幽灵先生,然后突然问:“幽灵先生,我是不是快死了?就像……就像爷爷已经消失很久了,就像这样……那就是死亡吗?”

幽灵先生心想,据他所知,安塞姆·诺里森,也就是诺娜的爷爷,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一种疯癫的精神状态,大概率是受到了旧神的污染。

于是幽灵先生说:“爷爷并没有消失,只是因为诺娜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没法和他见面。”

诺娜望着他,目光中的悲伤倒是少了一些,但是隔了会儿,她还是说:“但是,诺娜的头坏掉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就是……”诺娜磕磕巴巴地说,“因为……有人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幽灵先生不由得一怔,他的声音不自觉低沉下来:“说话?”

“对……幽灵先生,我跟你说过的。我说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他们在密谋逃出这个黑暗的房间。我想参与进他们的对话……他们说……

“那个时候,他们说第二天就要行动。我就偷偷跟着他们,一起走出了那个黑暗的房间。然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在黑暗的房间。

“我在其他的地方,那些人从来都不存在,只是出现我的脑子里。我醒了过来。我昏迷了很久。我没有看不见东西,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脑子坏掉了。

“医生说,他也没想到我能醒过来。我很开心,可是,他们反而不让我好好睡觉了。他们说,他们需要找到那些声音……那明明是我脑子里的声音,他们难道要把我的头切开吗?”

诺娜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懵懂的表情。她抱着自己的头,然后摇头晃脑地做了个动作。

幽灵先生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你也觉得十分可笑吧!幽灵先生,他们连我这个小女孩都不如呢!”诺娜这么说,“所以过去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见到您……您21天才出现一次,可我总是错过。”

幽灵先生说:“诺娜,你是个坚强的小女孩。”

诺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迷茫地说:“可是,幽灵先生,那些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黑暗的房间呢?”

幽灵先生同样陷入了沉思。

诺娜听见的那些声音,很有可能就如同其他拥有精神疾病的孩童一样,是生病的症状……但是,那真的是一种精神疾病吗?

就诺娜、麦克、纳尼萨尔这些孩子的表现来看,幽灵先生感到他们更像是受到了精神污染。

而诺娜所说的那个黑暗的房间,就如同他自己曾经在濒死的情况下遇到的那个黑暗房间一样。那似乎是黑暗之海上的意识小屋。

……但是,他能够在那儿坚持那么久,是因为他的意志属性。诺娜又是因为什么?诺娜真的去往黑暗之海了吗?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诺娜困在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br /> 于是,幽灵先生斟酌了片刻之后,便问:“诺娜,我想问问你生的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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