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余赦此时再也没办法将杰妮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看待。
“我不希望缪斯姐姐消失。”杰妮说着松开了缪斯的手,朝余赦行了一礼后,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
“你是怎么讨她欢心的?”余赦奇怪地看向缪斯。
“唔——我把尾巴给她玩了。”缪斯说。
“......”
“城主大人,要我去消除她的记忆吗?”缪斯察觉到不妥,伸手挠了挠脑袋。
“快去。”余赦无语地说。
因为圣翼城没有黑夜,当到了休息时间,仆从们便在宫殿中拉上厚厚的黑色窗帘遮挡入侵的日光。
整个宫殿中,一片昏暗,走廊和厅堂不再有仆从走动的身影,万籁俱静。
这种白日里的宁静,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仿佛这里只是一座遗弃多年的建筑,早已无人使用。
但是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早已习惯了白日空巷的场景,各自都进入了梦乡,又或是提防着那名未知的敌人。
正在这时,余赦被系统的声音吵醒。
他起身走到门口,将反锁的房门打开。
奎纳站在外面,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长廊昏暗的阴影中闪烁。
“城主大人,有动静了。”奎纳说。
余赦连忙披上了袍子,又把缩成球的庭慕放到装着“沙包”的口袋中。
缪斯也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揉揉眼睛跟了上去。
他们跟着奎纳来到了宫殿的一个角落。只见奎纳的手在墙上轻轻的摸了两下,面前的墙壁洞开,露出一条深深的楼梯。
余赦顿时闻到了一股因为不通风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闷的气息。
通道下方的火把闪烁着,照亮了周遭的环境。
这个隐秘的地下空间没有任何的装饰,墙壁都是裸露的砖石,并且狭长逼仄,令走在其中的人感到压抑。
三人走了进去,奎纳在前面带路,对下面的通道熟悉的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很快余赦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监牢,里面还关押着一些囚犯。此刻这些囚犯都在睡觉,也有被三人的脚步声惊醒的,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后,又倒头睡下去了。
“地下城中还有审讯室,这里由一座监牢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余赦心中暗想。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那些囚犯的牢房逐渐消失,奎纳突然在一个转角又打开了一扇暗门。
“老夫跟着那个女人到了这里,她现在回去了,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奎纳转头对余赦说。
余赦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暗门中。
暗门后又是一条甬道,只是这次里面只有一间房。
不需要奎纳提醒,余赦已经闻到了一股油蜡的味道。好像前面的房间中,装满了油脂。但是这油脂里混着香精,闻起来有一股浓密的香味。
这香味和油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后,变得格外腻人。
气味厚重得,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
面前的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紧贴在门框上的已经凝结的油脂。
连墙面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霜,看上去像是末世前喜欢在甜点上浇一层白色巧克力凝固后的模样。
只是这里的气味远没有巧克力那样香醇,闻久后甚至会头昏脑涨。
“这个房间里原本有很多东西的,但是现在都好像被这些油脂盖住了。”缪斯环顾着四周说。
余赦也看到放在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些桌椅,但是看上去完全没有桌椅的样子,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脂,比原本的体积高出了一截。
再往里走,就完全没有光了。
在这样一个全是油脂的房间中,如果放置长期燃烧的火把,恐怕会让这座宫殿付之一炬。
他们走进去后,余赦直接拿出了一把电筒。而奎纳和缪斯两人,则天生拥有不需要光线就能轻而易举在黑暗中看清楚事物的能。
电筒的光突然停在前方一处,余赦脚下的步伐停住。
他看到在他的前方站着几个人,几个浑身雪白,并且光I裸的人。
但当他定睛一看,原来那并不是光裸的人,而是几个类似于橱窗模特一样的人形雕塑。
只是雕塑覆盖着一层油脂的缘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
只是这几个人形雕像被摆在路中间,未免有些过于古怪。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截,从那几个雕像中间穿过去。
虽然知道它们是死物,但是路过时,余赦仍然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n bsp;他裹紧袍子,尽可能让自己不与这几个雕像相接触,以免沾上了这种古怪的油脂。
“奎纳,你能认出来这种油脂是来自于什么身上吗?”余赦问。
“闻上去像是魔怪,城主大人。”奎纳说,“但是其中混合着一些古怪的气味,让老夫觉得很特别。”
从门口进入以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味道。
同样有许多包裹着白色油蜡的石雕伫立在墙边,排成一行一行,看上去像是尽忠职守的护卫,在守护着某个宝藏。
余赦用电筒照过去,他发现越是放在外面的石像,看上去越发精致。上面的白蜡将细小的轮廓都勾勒出来。
包括眉眼和发丝,所有的细节都栩栩如生。和门口那几尊因为油脂凝结完全看不清样子的石雕迥异。
电筒的光线又移到了旁边,在最外面的那一尊后,摆放在后面一排的石像上,那些衣服花边或者是五官细节就要模糊一些。
他举着电筒靠近了那几排石像,走近后,越过缝隙看向第三排。
第三排的细节更加潦草,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外轮廓。同样的,上面的油脂也比前面两排更厚一些。
“这些油蜡的差别太大。”余赦寻思道,“难道是因为放进这个房间的时间先后顺序不同吗?”
“极有可能。”奎纳回答,“城主大人您看,您照到上面的光线无法穿透最后一排的油脂,但是第一排的,能隐隐约约看到中间石像的样子。”
奎纳说完后突然顿了顿,卷起袖子,他的手臂上生出了许多深棕色的羽毛。
他用另一只手拔下一根,变形的手臂恢复原状,而这根羽毛留在了他的手中。
他将这根羽毛的一端插进第一排的其中一个石像上凝结的油脂中。
羽毛仿佛是用金属制成的,如切豆腐一般,轻松地没入了看起来很坚硬的油脂。
当羽毛透过油脂触碰到里面的东西时,奎纳的神色一变,将羽毛□□,控制着一股细小的火焰,让羽毛燃尽。
“怎么了奎纳?”余赦问。
“城主大人,这里面的不是石雕。”奎纳说,“是人。”
余赦闻言,仔细地观察第一排的“石像”。
这时他发现刚才被忽略的一点。
这些“石像”中有一部□□上穿着仆从的制服,并且是女性仆从的制服。
而另一部分,则衣衫褴褛,看上去日子过得很糟糕。
这些“石像”显然都不符合美学的标准,没有衣袂飘飘的罗带,也没有魁梧肃杀的铠甲。
这些“石像”的特征都符合了城主女儿杰妮的描述。
她之前说,她母亲身边的女仆们,都消失不见了。
并且她的母亲还经常邀请平民来到寝宫中,为平民提供食物。
放眼望去,这个房间中的所有“石像”,绝大多数都是这两个类型的人。
“奎纳,你能让其中一具‘石像’上面的油脂融化吗?”余赦问。
奎纳点头,刚才被他用羽毛没入的那具“石像”的油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掉。
地上堆积起了一滩透明的液体,突然间,一具尸体倒下,将变成液体的油脂溅得水花四溢。
奎纳用一股劲风,将这具尸体翻了一面。
余赦看到这尸体穿着一件和寝宫中随处可见的女仆制服,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皮肤如同过水的宣纸一样惨白。
她大张的嘴,喉咙已经被遇高温融化后的油脂烫坏,露出了血淋淋的喉腔。
余赦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她死后一定立刻被封存在这些油脂中,所以看上去没有一点腐坏。
“杰妮小姐的疑问得到解答了呢。”缪斯看着地上的女仆回答道。
余赦抬起头,大致数了数这个房间中的蜡像。
接近一百个。
如果都是城主夫人杀死的,那么这个女人就完全是一副天使的容貌魔鬼的心。
这时,他发现这个房间的旁边,还有一扇门。只是刚才被蜡像挡住了,一时没有看见。
有镜面的反光,从门内照射出来。
余赦往旁边走了一步,恰巧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射在镜子上。
奎纳见他想要进入那个房间,便立刻把周围的蜡像挥到了一旁。
清出路障后,这个房间彻底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深黑色的房间,木质的地板,一侧放着一张一人高的穿衣镜,镜子上有些污渍,看得不是特别清晰。
房间的地板上,用深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图案,有些像召唤恶魔的六芒星,但是又不是完全对称的。
而在图案的中间,正睡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