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一急,便伸手握住了夏灵的手,“只若你肯说,什么苦衷,有何难以开口?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不遗余力。”
“为何?”她小扇子般浓密的羽睫下那双美眸透过泪光望向储安。
这一问,储安也红了脸,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即缩回。
他双眸有些慌张躲避着夏灵直勾勾的视线,“只是见娘娘行事仗义,不像女子,倒有些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广阔胸襟,小王甚是钦佩,若无僭越,便想结交娘娘这个好友。”
好友?
夏灵扭过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粲然一笑,“此次来到春湖,有幸识得王爷。若是没有王爷仗义相助,我一人也定是做不来这些事情的。若是王爷愿意,那我若能同王爷成为好友,我自然是高兴的。自然王爷愿同我做好友,那我便将心里的秘密说给王爷听,当为王爷解一惑,也当作为我们结交之礼吧。”
原主的回忆涌入脑海,夏灵便开始娓娓道来:“江阳皇帝只有一个女儿,便是月凝公主。因公主少有,便一直被皇帝捧在手中,视若珍宝。公主被宠的骄矜,同旁人合不到一起。偶然父亲带我赴宴,竟同我玩到了一起去。皇帝大喜,便将幼时的我送入皇宫,作为公主陪伴。八岁那年,听闻江阳入侵金国失败,却带回了金国的太子,囚禁在禁宫之中,作为质子。那日公主同我打赌,我输了,赌约便是溜进禁宫取质子一根头发回来。”
储安在一旁喃喃道:“皇兄……”
“嗯。”夏灵应了一声,继续说:“自小我便同父亲学了些功夫,禁宫旁栽着一棵树,我便趁着入夜上树,在跳上房檐,溜进了禁宫。那年夜深,禁宫之中不燃烛火,只记得野草萋萋,一个瘦小的银发孩童蹲在月光能映到的墙脚,望着我满脸愤恨地问我是谁。我只敢说自己是这宫中婢女,怕被人发现便按住了那质子,摘走了质子的一根头发。可入了夜每每想起那张脸和瘦弱的样子,我又睡不着了,便偷着用衣裳包走了白日里没吃完的糕点,又溜到了禁宫。”
储安陷入沉思,心中也有了猜想。
“那质子见到我以后,硬是不肯吃,非说我投了毒,给我气得够呛。”夏灵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我便自己咬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硬塞到了质子的嘴里。发觉没毒,饿了好多天的他便像是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所有的糕点。我觉得他好有趣,便日日夜幕落下时去给他送吃喝,时间久了,便仿佛成了朋友。他同我讲起金国的好,说那里有高山大河有草原,不似江阳净是无趣的平地。也说金国人善良热情,祖先都是游牧之人。又谈起了江阳皇帝的暴政,以及他心中驱散不去的恨意。”
说到这里,夏灵的脸上浮出一抹红,眼中也带着期许,“我说想去金国看看,那质子却说,待他回去长大,亲自来接我去金国,他要好好带我看看金国的江山。到时我再也不是江阳的奴隶,而是金国的皇后。”
后来金国重整,兵马闯入江阳主城营救质子的消息。
原主是从公主的嘴里听到的。
她猜测这大抵是唯一一次质子能得救的机会。
可那时储良身子弱,原主便背着他,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屋顶,给他换上了女孩的衣裳,把帽子带在了他头上,将他带出了宫。
质子出逃,江阳皇帝手里唯一握着能制约金国的人没了,便大怒下令彻查。
一查便查到原主当夜带人出宫。
鞭子板子打在身上,原主几乎被打到半死,硬是咬紧了牙,一个字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