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锤在肩膀似锤在了心窝子上,胸膛一震。
夏灵抹了一把小包子脸上的泪,坐在床沿将他搂在怀里,似是抱婴儿一般环抱着怀中的小孩儿,绵言细语:“小男子汉怎能稍遇挫折便以泪洗面呢,若是真遇了歹人,眼泪也不能救你性命不是?”
小包子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直打嗝。
她抬手摸摸小包子光秃秃的头,“遇事要学着处变不惊,这聪明的小脑袋,要先理清状况才好。若是这地方危险,娘怎会留你一人在此?如今一切不好的都有娘在前头挡着,你大可不必怕。但若是娘不在了,有一日病了死了。遇到贼人,你又该当如何呢?”
“我……我要保护娘。娘不死,娘不病。”小包子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道,转了个身子,脸扎在了夏灵的胸前。
“那便学着坚强,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娘亲。”夏灵拍着小包子的背,一改沉重语气,“不过我们小包子如今已经很棒了,你知不知晓今日你帮我赚了多少钱?今日晨起我教你的那些可都记得了?算算给我听。”
小包子不抬头,闷闷道:“夫人买了十四罐胭脂妆粉,每罐十钱,共一百四十钱。可那些官兵砸碎了盒子里的二十盒胭脂,共二百钱。我们今日一分不赚,还赔了六十钱。”
“明日咱们再多赚六十钱,明日我们赚二百钱,便能在我儿爱的这偏星镇里,买上一扇门了。”
母子两个坐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被抱在怀里的小包子就没了声音。
方才被那孩子吵得头昏脑涨地江清寒,此刻心也静了下来。
摇曳的烛火映着粉妆玉砌的佳人,照得她的面容影影绰绰。
松松绾着的青丝,有几缕垂下,低垂浓密的睫羽被烛火晃出来的斑驳侧影印在她高挺的鼻梁上,随眼角流出一抹温蔼。
时间的流动都仿佛随着她那只玉手轻拍着怀中孩子背脊的节奏,一下一下,宁静舒缓。
夏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天性。
明明自己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甚至自己曾经还有点讨厌小孩的吵闹。
但到了小包子这里就完全没了脾气,一副慈母做派。
许是原主的本质在作祟,亦或是母性本就生于自然潜能,只待激发。
她小心地将小包子放回床上,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拍了几下,见他眉眼舒展,已然熟睡,起身走到冰裂玉烛台旁,吹灭了几盏烛火,见着屋子暗下来,才对着杵在原地的江清寒挥了挥手,示意他随她出去。
一出门,她便甩了甩刚刚抱孩子抱得发酸的胳膊。
身后跟上来的江清寒冷着一张脸,“终究找到了根本,江允如此任性妄为,根本便是你这个母亲过于疼爱他,才叫他好端端的一个男儿张口闭口便喊娘亲。我同他这年纪,已经拿起了弓箭与刀枪,日日练武一时不歇,稍有不甚便要在鞭子棍棒下挨揍。便是这样,我也未曾流过泪,哭得像他这般。我的儿子,决不许是这样软弱之人。”
说白了。
就是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哭闹一场,弄得他这个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都有些手足无措。
谁能想到摆弄个小孩子,比上战场杀敌还难。
一下子,就给江清寒顺顺利利的人生增添了许多挫败感。
夏灵语气略显茫然:“将军,我未曾应过让小包子做你的义子。无论你多不顺眼我教导孩子的方式,但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事情。若不是你今日以我们性命作为威胁,我也断然不会带孩子过来。”
他的灰眸冷冷过夏灵的脸,“既是你如此害怕威胁,那明日起便我便安排先生来家里教他读书,我亲自教他习武,若你敢阻挡,我便摘了你儿子那光秃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