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舟远远看见自家小龙出门了。

穿着深灰色的外套和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帽子上的字母是鹅黄色的，围着一条浅橙色的围巾——应该是小龙的腺体还有些肿痛，下意识地想保护一下。

Omega细长笔直的腿朝着他迈过来。

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像是一块浑身上下透着香甜气息的橙子蛋糕。

小幼龙步子很轻松。

风里裹挟着淡淡的独属于alpha的雪山信息素的味道——是小龙身上带着的。

Alpha的眼睛微微眯起，朝着小龙迎过去，贴近了些，确认他身上属于自己的味道。

然后，心灵深处前所未有的满胀感立刻将这只四百年都没有过omega的白羽恶龙——

彻底淹没了。

郁寒舟牵着明桓的手上了飞行器，手抓得牢牢的，像是生怕丢了。

飞行器顺着既定航线往技术院的方向驶去。

今天的郁寒舟有点怪。

明桓盯着他们好像被强效胶水粘在一起的手。

基因研究科室。

副院长郑重地将他们领进了军事保密级别的研究室内。

少年的信息素被阻隔贴挡住，但是从他身上别的地方，隐约透着冷峻的雪山气息。

那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上将。”

“这位就是——”

郁寒舟狭长的眼睛总是透这一点森冷，但是今天好像格外温润。

就像是林海雪原里吹进了一缕春风。

“我带他来做信息采集。”

鸭舌帽下的少年似乎对陌生的环境有点不适应，帽檐下可以看到瘦削的下颚线和尖尖的下巴，皮肤很白皙。对于经常被养得圆滚滚的omega来说，他有点过于清瘦了。

副院长只略略扫一眼，就立刻有意识地移开目光。

是联邦的准上将夫人。

那只SSS级的omega。

“我们没有想到您会愿意亲自过来，事实上我们今天上午刚刚联系过首都星谢家，不知道他们家那位omega是否已经分化完成，但是他们一直不太愿意配合我们的检测工作。您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信息素的味道全都被阻隔贴封住，少年也并没有释放出半点精神力。

但是，独属于omega的天然吸引力还是让身为SS级alpha的年轻副院长眼神左闪又移。

又禁不住抬眼。

浅橘色的围巾很适合他。

这是一种alpha龙族对于omega的天然珍视，并不带有任何私欲的欣赏。

但是，仍旧惹来了旁边这位气势冷冽的alpha一点点精神力威压的警告。

年轻的副院长轻咳一声，刻意地控制自己不轻易向这位珍贵的omega投去非必要视线。

少年默默地摘下帽子，低垂的目光也掀起一点，但是却是很自然地看向他身边的男人，他抬起脖子，上将就很自然地侧耳过去。

……虽然龙的听力都很好，这样咬耳朵根本没有意义阿喂！

气音朦胧又软糯，“要——抽血吗。”

大概是小omega怕疼了。

副院长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再扫一眼：虽然没意义，但是这种被omega无意识地依赖感和靠近，真的好治愈。

在心里埋怨——我什么时候才能匹配上一个omega龙龙啊！

虽然只是余光扫到，但是很难想象上将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和刚刚拿精神力威压警告自己的那种气势完全不同。

那双眼睛温柔得像是要沁水，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小omega的柔软的栗色头发，“放心，不抽。就是很普通的信息素现场采集分析和一些相关检查。”

小omega得到这一句话的安抚后，明显放松很多。

我去，好乖。

这就是拥有匹配omega龙龙的快乐吗。

浅橘色的围巾取下。

少年很配合地完成了一些信息素采集行为，整个过程都很配合，没有乱发脾气，也没有跟alpha讨要什么，整只龙就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

这眼睛，这鼻子，明艳又娇憨。

简单的信息素采集和数据整理后，郁寒舟带着明桓上了飞行器。标记以后的小龙沾着一点点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这极大地满足了alpha的占有欲。

加上昨天晚上的标记直接治愈了他的精神力反噬。

郁寒舟的心情从未如此舒畅过。

只是明桓今天还有点蔫蔫的，看上去也比平时乖很多。没有任何alpha能够面对一只沾着自己信息素的龙伴无动于衷，郁寒舟直接将那瘦瘦的一小只抱到了自己腿上。

明桓吓一跳：“你干嘛！”

郁寒舟凑近他身上，确认过味道，“早知道这两天不安排这么多事。”

真是作茧自缚。

临时标记的话，大概七八天后味道就会散很多。

现在正是这只小 omega身上沾着自己信息素浓度最高的时候，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会一点点变淡——

直到下一次标记，重新将信息素味道再沾上。

郁寒舟自认为是个可以克制本能的人。

可是经此一遭他才发现——他不可以。

沾着他味道的小omega龙伴。

他实在太喜欢。

错过一分一秒都觉得遗憾。

明桓不懂alpha这些烧心灼肺的占有欲。

他以为郁寒舟是累了，于是没有挣扎，“谁叫你管这么多事。”

本意是指郁寒舟累死累活地为了龙族繁衍的事情操碎了心。

但是郁寒舟却误会了。

“你的事，多少都不算多。”

“是昨晚的标记，给我造成了一些影响，让我再抱一会好吗。”

郁寒舟很少向他这样直白地提要求。

明桓别别扭扭地转过脸，“那，就一会儿吧。”

明桓也发现了异样，郁寒舟今天格外喜欢和他肢体接触，是因为他身上沾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吗。

他想起了课程里教过的内容，alpha面对基因缺陷也是很辛苦的。

上将发现他被抱在怀里时背脊僵硬，知道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的准老婆对他的亲昵还很不适应这样亲昵的举动。

正打算稍微抱一会儿就松开。

没想到他的手居然被莫名拉住。

郁寒舟眼皮微掀，转眸低头看着那白皙手指，“怎么了。”

“你买一下食材。”

“什么。”

小龙聋拉着脑袋。

声音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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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片粥。”

“我……晚上给你做。”

明桓发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似乎僵硬地一动。

alpha的眼神似乎产生一点微妙的变化，沉沉的，静水流深，不断扫视在omega头顶。

声音略有些喑哑，“不用了，你晚上自己早点吃……”

“如果我是你，我就一辈子待在那个渔业星，不会出来了。”明桓抓着他的手，垂着眼睛看着脚尖，“鱼片粥那么好喝……”

“为什么你还想着要出来呢。”

郁寒舟愣住。

明桓不喜欢去探查别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和秘密，但是他却下意识对郁寒舟的这份坚持充满了好奇心。

为什么昨晚傻傻地要被他标记。

今天一整天都沾着alpha的味道，郁寒舟就像个叼着肉香的骨头的大狗狗一样变得粘人起来。搞得他都不好推开。

而更奇怪的是。

他发现自己居然，对这种粘人，讨厌不起来。

难道龙的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可是这种感觉这完全超出了明桓的认知范畴。

仅仅一点点信息素味道的影响，就可以决定自己爱谁不爱谁吗。

这也太荒唐了。

在这个世界，信息素的支配下——

难道真的连心也可以被动摇。

“啊啊——没事没事，你不用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以前的决定。我就随口问问，我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还没等郁寒舟回答，明桓头低得更厉害，把话题继续扯开一点，“晚上回来，我给你煮粥，煮你喜欢的鱼片粥。”

“嗯。”

郁寒舟将头埋在明桓的脖颈处，是没有什么暴虐冲动的纯粹依恋。

虽然被阻隔贴封住了。

但是他知道。

这微微红肿的腺体里，有自己昨晚啃咬着，一点点注入的信息素。

“小桓，还好你破壳的时候，我找到了你。”

Omega龙龙的背脊更僵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就算我四百年前留在那颗渔业星上，我也没有办法自在地过一辈子。”

明桓眼神微微凝住，抬起头，撞入郁寒舟深邃的眼眸。

他的骨相极好看。

眉骨，唇锋，棱角分明。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要迷失在怀中属于自己的omega身上稀薄的信息素气味，“□□上的闲适，并不等同于真正的自由。”

明桓瞳仁骤然一缩。

隐约间，他好像受这种信息素的蛊惑更严重了。

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耳边好像都听不到别的响动。

除了自己的心跳，和郁寒舟的声音。

“如果我四百年前不走出那颗渔业星。”

“那我的小龙孤零零地在垃圾星上破壳的时候，怎么办呢。”

一个轻柔的吻印上明桓的嘴唇。

这不是郁寒舟第一次吻他。

蜻蜓点水一般。

但是。

好像和之前所有的亲吻，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