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没有哪一个小娘子,能单独拥有一人,她们都是如众星拱月一般,数人围绕着心中的那同一人转,尤以圣人为最,佳丽三千,魂断了多少香闺梦。
不止长安城,整个大周亦是如此。
三媒六礼聘娶的,除了个别脑子不正常的,人前倒也是以礼相待,人后如何磋磨,看那孔令丘便知一二。
那等没名没份的,身份尤其低贱,被人当成货物交易,今日在张郎家,明日便在李郎处,她们却是连自己的主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讨好着每一任新的主人。
她当初若没有过所,直接会被抓走,下场难以想象。即使有过所,没有扮男装,亦无修为在身,独身一人上路,无论去了何处,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抓了贱卖去,下场亦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闻有些地方,更是不将女子当看人看了去。
恩爱传为一时佳话的,家里的通房小妾,亦是不绝,那孔令丘得了美妻,却是疑心层层如云,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惨剧,可怜了那孔小娘子。
一年来见了许多生死离合。世人千千面,每个人都用他们独特的一面,在世上留下曾来过的证据,于他们而言重要的人心上,刻下一道又一道,重重的烙印。
好坏皆有之。
可她觉得王玄之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此人哪里都好,相貌并非浓丽的那种,也不是九宵观的清水素食,他与夏花般的陈夷之站一起,气势上隐隐能压对方一头,也不会让人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道一用力了回握住了骨节分明的大手,白皙却有些咯手,她感觉十分的安心。
他的手上有写字留下的厚茧,还有以木棍代兵器,日复一日在演武场上,磨砺出来的茧,不能使用内力,倒是不耽搁外功。却是不曾见他真正的打过架,她也好想看看王玄之真正同人动手的样子。
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此地,抛开一切,治好在濮县大牢里初见,她便想抱回观里的仙人啊。
道一偏头神情专注,内心最深的东西,直白又含蓄透露着,犹不自知。
王玄之来了洛水河边,人就有些不对劲,但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过道一,此时心口猛的一跳,红霞跟着欢喜,自修长的脖颈,爬上了玉面,又分于双耳。
猎猎洛风响,宣天雷鼓震。
道一手握温暖,她亦愿照亮人间,“我并非有意惊扰娘子在此栖息,还请娘子怒罪,”她的声音极具安抚的力量,“方才听闻你在寻人,我等亦是寻人心切,我一时着急便用了卑鄙的手段,还请娘子见谅。”
小娘子盯了她会一会儿,眼神飘忽不定,“你也在此寻人,你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道一想了想,“若是对方努努力,可能是未来的姐夫。”
小娘子一呆,“?”呆呆的模样还真是秀口可餐。
道一含笑问,“娘子可否说说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