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苦着一张脸,“寺卿不许我打听根生家的事,嫌我话太多了,不许我旁听他家的事儿。”
百会不知根生是何人,是以没有半分波动。
道一板着张小脸教训他,“许六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的家事怎可以拿来取乐呢,根生本来就很惨了,难怪寺卿不让你听。”
许六脸更苦了,“某也没想过要到处说,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听这些私隐,好多消息还是某这好习惯打听来的呢,寺卿这是过河拆桥。”
道一感觉身边的人越来越重了,她眼珠一转,王玄之人可真好,嫌弃得恰到好处,“许六哥眼下无事可做,不若陪百老先生出去一趟,你瞧我这小身板儿,万一扶不动可怎么好。”
百会嘴角直抽,却是什么也没说。
方才将他从床上拎起来那瞬间,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力量不足的,况且那位王寺卿他虽见过一面,可从他的事迹,还有这一面来说,可不是个轻易嫌弃人的。
百会有些羡慕的看着道一,若是他儿有个这样好的朋友,也不会走上歧路,到最后被人冤枉,却无人相信他是清白的吧,他长叹一气,拱手道:“如此便谢过两位了。”
道一拍了拍他的手,“百老先生急什么,一会儿他还得感谢你呢。”一席话说得两人都有些发懵。
他们的动静自有不良人上报。
王玄之正在处理虞仁留下的摊子,不由得勾唇一笑。
三人出了安化门,往前走了数十里。
路过乱葬岗,复又西行了三里地,那里有一座坟。
坟头上还有今岁新挂的青,地方还有纸钱烧过的痕迹,坟前放着供品,经过几日风吹日晒,都变了模样,坟上及四周除去的杂草,经过一个夏日,又肆意疯长起来,变得郁郁葱葱。
百会又要去除草,道一接下来的话制止了他,“除了清明日,坟头不能动土。况且这些杂草,并未挡住此此墓的视线,炎炎夏日替他遮阴蔽日。”
道一看到坟墓上,将整座墓都包裹起来的白雾。
她从黄布袋里,拿出一堆东西来。
许六好奇的凑过来,“小一师傅,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嘿嘿,自然是带你们看看,这个世界的神奇了,你家中有个可爱的义子,多看这些没有坏处。”道一拿着一张黄符纸,三里开外就是乱葬岗,她这笑就格外的渗人了。
百会与她不熟,却对她的本事,有一些认知,此时有些期待,又害怕自己想错了,他来到墓碑前,摸着六年前,自己亲手刻下的碑文,一笔一划了然于心,又好像不愿意相信,宁愿自己刻错了一般,反复摩挲,“善儿,为父来看你了。”
道一不期然的想到了谢瑨与秦云,幸运的是他们一家都来得及,可百会与百善,却是天人永隔。十八年连一顿饭都不曾同桌过,如今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不知幸是不幸,许是百善的冤屈太大,太大,他一直不曾离开过,你做的这些事,这些年他全部看在眼里。”道一两指夹住黄符,“如今便让你们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