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锡在他们的面前站定,白花花地遮盖着他们的头颅,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安静着感受着边关还有些刺骨的风。
洛锡垂眸看着这些还没来得及欣赏边关戈壁的战士,其中还有一些在校场就很有印象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洛锡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将他们当成真正的战士。真正的战士,时刻都准备着面对自己和战友的死亡,而洛锡,还把他们当孩子,还把他们当成在校场练习的新兵。
“洛锡。”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锡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受伤未愈,虽然强撑着出现在大家面前,但洛锡知道父亲的身体实在吃不消,所以前院在为大家接风洗尘,洛锡就将父亲安排回营帐休息了。
却不想,父亲现在出现在了这里。
“父亲,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洛冰之脱去了铠甲,身上穿着单薄的长袍,外面披了件黑色的大氅。
“跟你一样,来看看他们。”洛冰之双手负于后背,洛锡连忙站在父亲身后,双手虚托着父亲的胳膊,在烈士面前站定。
两人都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他们的到来和慰问只是例行公事。
“在京都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
不知沉默了多久,洛冰之开口问道,洛锡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都是跟着父亲住军营,打仗,很少离开父亲这么长时间,明明双方很想念,可是一见面的时候,却发现两人中间还隔着好多好多的琐事。
“很好......”
“你祖母身体如何?”
“祖母身子硬朗......这次我来,祖母叮嘱我,等打完仗,一定要将您带回去。”
可能是因为以前常伴父亲左右,所以不觉得时光飞逝,如今离开父亲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却觉得父亲已经老了许多,两鬓斑白,面色苍老,武将的老年会有许多病痛,年轻时不注重养护,年老了就难免要受些苦。
父亲一生戎马,一身的伤,到了这个年纪,遇到阴雨天就难免关节疼痛。
“爹,您的功夫原来那些人之上,怎么还会受那么重的伤?”
洛锡知道父亲在外人面前会逞强,所以去问了父亲身边贴身的副将,才知道父亲的腰伤复发,大腿被刺了一箭,经久不治,还当没事人一样上阵,导致浑身的伤痛加重。
“受伤乃常事,不必计较。”
“那您总要保证好自己的身子啊!北宁又不是只有您一个将军~罗将军在你身边那么多年,说起打仗,一点不比您差。”
“哎~”洛冰之连忙驳斥道:“那哪能一样,他没了我就像没了主心骨,我得在他身边,他才安心。”
洛锡一时语塞,洛将军也就比您小几岁,哪有那么娇弱?
不是人家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人家吧。何况,这边关这么长的地界,就只有这么几个将军,怎么能围着父亲一个人转呢?
想到这里,洛锡也不再纠结着不放,找了个柱子给父亲当拄拐:“总之,您现在就安心养伤。我来了,还有那么多将军在,您就什么也别担心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久不见,好像都不知道聊什么了。
洛锡低下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声音嗡嗡地说了一句:“爹,这里有好些,都是我在京都校场里手把手教的学生。”
洛冰之看向洛锡,眼睛里闪着复杂和怜爱。
“战场上,谁不是视死如归呢。他们上阵杀敌,英勇牺牲,是好战士。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家卫国,守护和平,不让百姓担惊受怕。”
“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洛锡点点头。
“洛锡,为父身子骨有些不适,后面的战场,恐怕要你去打了。”
向来强势的父亲很少会在洛锡面前露怯,总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孩子又是个女儿,万事能自己扛就绝不会殃及儿女。
只是这一次,伤得有些严重,确实上不了场了。
“洛锡,不怕,有爹在。爹给你出谋划策,当回军师。”
洛锡虽然不说,很多时候也表现得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在打仗面前更是一把好手,可是没有谁上战场是不怕的,只会忘记怕。
洛冰之笑着朝洛锡开玩笑,笑她去了京都一趟变得精致了不少。洛锡也配合父亲,这样幸福的时光,真是过一天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