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情报是忍者的必修课,光是看房间里仆从们的神色各异,宇智波启就能从不少蛛丝马迹中品出之前究竟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想起酒吞童子此前对他说出的抱怨,于是忍不住向月彦发问:“在城中每夜伤人的……”
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出口,青年猩红的瞳孔立刻如同野兽般缩成一条直线,脸色变得比以往愤怒时更加阴沉。
兄长欺身上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突然,这冒犯的举动自然惹得无惨惊惧又震怒。
事已至此,鬼舞辻无惨已经无暇顾及启是如何察觉到自己凶手的身份,他只想给予这个讨人厌的兄长一些惩戒,如果实在是不够解气,干脆就直接将这个人的脑袋给切下来,避免夜长梦多。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启钳制他的力量比无惨想象中的还要大。
在弟弟体现出伤人的意向之时,宇智波启就做好了毫不留情的心理准备,所以鬼王的暴起立刻得到了冰冷残酷的镇压。
鬼舞辻无惨因为被近乎于侮辱般的对待而愤怒,但宇智波启心中的不愉比之更甚。
他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为这位胞弟寻求治愈病痛的方法,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希望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日。
因为要照顾月彦的心情,宇智波启为此否定了许许多多不合适的选项,本以为按照胞弟的高傲必定不会愿意沦为妖怪式神之流,但他还是低估了无惨对于生存的渴望。
只要能够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让月彦抛弃人类的底线和自身的尊严什么的全不在话下。
这两兄弟就这样旁若无人在房间里打了起来,实际上,处于极端情绪的那一方失踪就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个,瞬间的气愤过后,宇智波启的心中就恢复了冷静。
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将月彦制服,然后交由源氏大将向她请罪,就算没有兄弟之间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那种亲密,但是启的心中仍旧留有一种教导无方的挫败感觉。
所以他没有动用忍术、瞳术或者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术,而是实打实的靠着自己身体原有的武力和胞弟搏斗。
这个时候自诩鬼之始祖的鬼舞辻无惨,尚且还对于血鬼术之类的东西一知半解,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而言,就算是在妖怪中他都远胜其他人许多。
可是就是这样的自己,竟然在这场战争中完全被身为人类的兄长压制。鬼舞辻无惨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有几分难堪和可怖。
在这样的场景下……在这样被兄长掐着脖子死死摁在地上的场景之下,他仿佛又回到了孱弱无力的人类时期,终日活在兄长所带来的阴影之中。
侍女们早在他们刚打起来的时候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地板被砸得开裂,放置烛台的桌子被整齐地切成了几段,蜡油被洒在地上,卷缩在旁边的帷幕成了点燃的引子,这时候室内也燃着一簇簇的火堆。
鬼舞辻无惨无法抵抗宇智波启,但是因为鬼的再生能力,宇智波启也拿不肯顺从的鬼舞辻无惨没有办法。
室内的起火和两位公子的争执,很快惊动了三条府邸的另外一位主人。当澄姬赶过来的时候,两兄弟的这场僵持已经维持了很久。
她急冲冲地走进来,没有两步又退到了室外——她害怕室内的打闹演变成一场焚尽三条院的大火,于是站在门口,想要让两个儿子赶紧退出来。
澄姬显然已经在旁人的口中听闻到了这场争执的起因,因为害怕赖真大人事后的责怪,侍从们连最开始事件的起因,都对夫人毫无隐瞒。
澄姬她不理解一向懂事的长子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个仆人的死去,就对着他向来疼爱的幼弟动了怒,也不理解为什么一直对长兄恭敬无比的幼子,为什么在这点上就是对兄长不肯屈服。
这位贵族女子在室外摇着扇子,试图减少扑在她面前那些灼烧东西的气味,她无不焦虑地在一旁劝解:“就只是死了一个仆人而已,月彦难得会有顽劣的时候……启、启,你不要这么对待你的弟弟!快带着月彦出来吧!”
在室内明明灭灭的火光时不时照亮宇智波启面沉如水的脸庞,纤弱秀美的青年凝视着兄长冰冷又俊美的脸。尽管脖子上的力量一度让他产生了快被掐死的窒息感,但是月彦仍旧觉得这情况似乎因为母亲的加入变得有些可笑。
他深知自己不会因为这场火势或者兄长的伤害而死去,但是倘若时间继续往下拖延,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房间的窗户……
想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就停下了自己的挣扎,他的脸上带着满怀恶意的微笑,神色中充斥着恶鬼般怨。他松开原本掰着兄长手臂的手,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
苍白单薄的青年只穿着素色的和服,像极了月彦尚且还在病中的时刻,鬼舞辻无惨用宇智波启以往常用的平静语调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只要有我一天的生命,就会让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恶鬼感到脖颈上了力量似乎松弛了些许,此刻这个家伙竟然生出了几分欣赏兄长神情的闲心,只觉得心中竟然有了此生都从未产生过的快意。
青年甚至因为兄长庄严殊胜的姿态出现裂缝,感到了些许意犹未尽。他去伸手轻抚这血脉至亲的脸庞,像极了蜿蜒盘绕在猎物身上的蛇。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答应过我,所以你怎么能够杀了我,让我先走呢?哥哥。”
随着这句话的落音,端庄秀丽的兄长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原本钳制无惨的那股力量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