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开入大海的越野车稳稳地驶上岩与礁石造就的大路,头也不回地向前开动,而在汽车的后方,所有行驶过的路面都在几秒后崩碎成最原始的元素模样。
“‘驱车自海面上行驶三百余公里后到达宫古岛,由那里的宫古机场乘机离开’。”坐在车上的太宰治小声重复着钟离的话,睁大了眼看着那无尽延伸的石路。
移石铸桥,分海铺路。
这是存在于现世的,毫无疑问的神迹。
“那么,此事已了,该下一项了。”
钟离拍了拍手上的些许沙砾,转头看着那围拢过来的灰袍人们。
为首之人摘下头罩,露出了隐藏其下的面容。
安德烈·纪德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您、您果然是……”
错的确不全在天内理子身上。
若来的只是追杀星浆体的人,钟离大可以在护住琴音母子和太宰治的前提下放任这些人去闹一场,他只需适当出手,便可以达成此行的目的。
——拖住星浆体的行程,吸引足够多的视线,令福地樱痴有充足的时间整顿将视线投放到这边来的咒术界高层。
但这些灰袍人,这些名为“mimic”的雇佣兵,他们明显不是冲着天内理子来的。
天内理子在为自己将无辜之人卷入麻烦而不
安着,殊不知这次的敌人并非追杀那么简单。
钟离回想着太宰治趁着拥抱时在他耳边转达的那句话。
“‘求祢使我作你和平的器皿’。”
那是法国的和平祷告词中反复吟诵的话语,意为祈求使自身作为神明的和平使者,并将和平的理念散落人间。
但由一群亡命之徒来说,其意味却显得极其讽刺。
而这段祷告词的最后一句是——
“因为在丧失生命时,我们将获得永生。”
纪德面向着那位神明,像个信徒般虔诚地举起手中的枪,“我等向神明乞求死亡的宽恕。”
失去信仰的游魂发起必败的战争,妄图逼迫神明降下制裁,赐予己身战死的荣光。
何等狂妄。
*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自室内响起。
“啊呀,宁人,又不舒服了吗?”室外的女人慌忙跑了进来,担忧地为小儿子拍背顺气。
加茂宁人苦笑着喘了口气,说道:“我没事,母亲,就是喉咙又有点痒罢了。”
女人松了口气,继而又紧张地说道:“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宁人,你哥哥雅人前阵子刚被加茂家除名,你又在出了那次任务后生了这怪病,我们这一支只有你一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了,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加茂宁人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依旧乖乖地低头任由女人帮自己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手帕自额头上新鲜的缝合线拭过。
屋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障子门被一把拉开,面色严肃的男人从室外跨了进来。
“哎呀,广介……”
“你先出去。”加茂广介直接打断了妻子的花,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家仆。
脸色苍白的女人连忙起身,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地退出屋外。
门被拉上了。
下一秒,原本绷得严肃的男人突然变得惶恐起来。
“宁人。‘窗’传回报告,冲绳那边的能量波动突然变得剧烈,其波及范围之广甚至超越五条悟全力发动的【苍】。”
“咳咳,这不是很好吗?”加茂宁人捂着嘴咳嗽两声,说道,“那些意图对星浆体不利的势力的视线都会被那边的动静锁住,另一边的备用星浆体就能趁此机会到达薨星宫,不正是你们所期望的吗?”
加茂广介咽了下口水,“可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已经有人怕兜不住,官方那边也开始施压让我们尽快平息这件事……”
“那就尽力兜住。”加茂宁人冷淡地说道,“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怎么管理整个咒术界?”
贪婪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想起病弱后的儿子为家里带来了多少收益,加茂广介最终一咬牙,“你说的对,宁人。天元大人的事宜比这些身外之事都要重要,我这就去安排。”
障子门再次合上了。
“咳!咳咳咳!”
独坐在棉被中的加茂宁人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呕……”
年轻人干呕着,吐出了几颗混着血块的石子,雪白的手帕瞬间被血污浸得不成样子。
“mimic那群人果然牵制住了那个麻烦的神。”他面色狰狞地喃喃着,“接下来,就是那个星浆体小鬼那边的处理了。”
“希望‘它们’多少能靠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