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承认的是,在那一瞬间,林琬不仅看到了一跃而下的靳盛,还看到了紧随其后的自己。
当靳盛站在窗前被风吹动衣角,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腿软跌坐在地上,才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那是她自己。
她流产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里,无数个夜晚曾大开窗户,站在濒临跌落的边缘,跟心里无数个自我做斗争。
这一刻,她知道靳学说得没错。
靳盛想要自杀。
她曾感同身受过,一个想要坠落高空的人的身体下意识,就是靳盛开窗那一刻的举动。
凌司夜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地上,过来扶她。
“怎么了?靳盛走了。”
林琬握住他的手,想抓住救命稻草。
凌司夜吓坏了,把她搂进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柔声安抚她,一遍遍低声重复“没事了”。
等林琬清醒过来,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怨念。
她被重新勾起的痛苦记忆里,有三分之二是拜面前这人所赐。
凌司夜把她送回家里,让傅林深给打了镇定剂,又守着她睡着了才走。
有些话他没有当着林琬的面说,是怕她受到刺激影响病情。
今天靳盛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似乎陷入了某种魔怔,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靳盛,他一直自言自语地往外走。
当时凌司夜只顾着盯着看,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沙发上的蒋心一跳而起,朝靳盛跑过去。
蒋心也没靠把靳盛叫醒,跟着他一直往外走,凌司夜走到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沿着走廊一前一后走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打定主意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林琬。
他知道林琬因为靳学的拜托对靳盛有一股没必要的责任感,原先跟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就因为靳学的几句话,把她和靳盛的生死捆绑在一起。
如果林琬知道靳盛这个样子,心里一定不好受。
她太善良了,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让自己身上背负枷锁,她本不必面对这些痛苦。
凌司夜刚走,车子开到半路,听说码头又出了麻烦,想到靳盛现在这个样子,他也许能趁机把码头的货从陆川那里拿回来。
车子拐了个方向,朝码头开过去。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前往码头的路上有好一段两侧都没有房子,尽是荒野,他踩着油门一晃而过,看到路边往前一直跑的小人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降下速度,开了车窗,到最后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探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道路。
路上没有别的车子,路灯下有个人影移动,伴随着响亮的哭声。
凌司夜倒车回去,在不远处停下来。
他下车,看着大晚上独自一人在路上狂奔的小孩,估摸着年龄也有五六岁。
“你爸妈呢?”
“哇啊啊啊啊——呜——”
小男孩哭的快要背过气去了。
凌司夜把他带到车上,看他脸冻得发白,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他穿上,又给他水喝。
等他不哭了,又问一遍“你爸妈呢?”
“他们开车走了。”
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天生胆子就小,一张脸发白,开了热气都没让他回转过来。
小男孩断断续续地说,凌司夜也模模糊糊明白了大概。
这小孩父母把他扔在路上,开车走了。
问他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鹿城人,小孩不知道,只说从很远的地方来,来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