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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仙君断情绝欲(9)

“可父皇身边那个狗奴才一心向着魏舒白,他也去过太子府,难道未曾疑心?”

“不过是画像而已,即便非是亲生,父皇看见这样似元后的美人,又岂会不动心,即便他魏舒白再天降祥瑞,如今也还不是皇帝呢,跟父皇争,他争不过的。”

画卷被收拢在了盒中,辗转进入了宫廷,被呈在了老皇帝的面前。

“陛下,茂王殿下说新得了一样绝世的宝贝,想要让陛下一观。”宦官说道。

“绝世的宝贝,这天下有何绝世的宝贝是这宫中没有的。”老皇帝虽如此说着,却还是打开盒子,从其中取出了画卷。

画卷展开,其上美人栩栩如生,仿佛能透纸而出一般。

“放肆!”老皇帝看到时却蓦然站了起来,面有怒容,“谁许他如此放肆的!”

天子一怒,整个大殿上的人皆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啊……”宦官匆匆从地上捡起了那副画,在看到其上的人是谁时连忙跪在了地上,颤抖道,“茂王殿下怎敢如此呢?”

“看来是朕太宽厚了,叫他过来,朕要他给朕一个解释。”老皇帝坐在了龙椅上说道。

茂王被宣召时,消息便已经传了出去,他进殿时见皇帝脸色,却不惊慌,而是恭敬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你可知罪?”老皇帝怒气上涌问道。

“儿臣不知何罪之有。”茂王说道。

“其他皇子也就罢了,你是见过元后的,将她的面目入画,又化作男子身份,是何目的?”老皇帝怒起,拿起那画卷要扔,终究是忍住了。

“父皇,儿臣非是以元后入画,也非是扭转元后性别,而是画中之人如今就在京中。”茂王坦言道。

“你说什么?”老皇帝面上怔松。

旁边的宦官同样吞咽了一口唾沫。

“此人名为白竺,就住在太子殿下府中,儿臣偶尔得见,见其实在像元后,觉得天下间不会有那样相像的人,但又不敢妄下定夺,只能以画卷呈上,让父皇过目。”茂王说道。

老皇帝坐了下去,一时竟难以平复心绪,他重新展开画卷,看着画中的男子问道:“他如今年岁几何?”

这世间是有相像之人,可是长的这样相像的却极少有,他不是没觉得太子生的不像他,亦不像元后,只是没想到。

“十八。”茂王说道。

“太子也是十八。”老皇帝看向了一旁将头压在地面上的宦官道,“去将人请来,就说朕要见见太子的救命恩人,去查十八年前元后生产都还有谁活着,严刑拷打,务必让他们吐出东西来。”

“是。”宦官连忙起身道。

“不要让太子知道。”老皇帝看着他道。

宦官心中一惊,连忙低头道:“奴婢省得。”

从前他忠于太子,那是因为陛下宠爱,立于正统,不管其他皇子如何不满,太子也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帝王,可如今若是皇室血脉有异,有些忠心自也不存在了。

宦官匆匆来传,白竺也只能起身相迎,他不能视物,自然也未见那宦官看见他时惊讶至极的面孔。

“父皇要白竺进宫做什么?”魏舒白匆匆赶来时询问道。

“陛下说想要见见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宦官恭敬说道。

“怎会现在要见?”魏舒白蹙眉道。

宦官看向了他,眸中示意,微微摇了摇头道:“也是太子殿下做事太慢,陛下等急了。”

魏舒白顿时明白,他拱手道:“白竺初来京中不久,又是眼盲,劳烦公公多多照顾。”

“太子殿下放心。”宦官一扬拂尘道,“走。”

白竺握紧了沈醇的手,沈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松开道:“放心,我会在你身侧。”

皇帝只召见一人,沈醇自然不能跟上,白竺听他声音时稍安,被人搀扶着离开了此处。

魏舒白看向了沈醇道:“沈兄要去何处?”

“出去逛逛。”沈醇笑着迈出了门。

宫中之人匆匆来,又匆匆离开,魏舒白站在原处,直到侍从进来道:“殿下,打听不出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是没什么事的,但是茂王进宫了,父皇当即便来宣召白竺,甚至未要本宫同去,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魏舒白沉声道,“让我们的人准备。”

“太子殿下?!”那人惊讶异常。

“照做便是。”魏舒白说道。

皇位之争他看似稳如磐石,可稍有不慎,也会踏入别人的陷阱,皇位之争,一步都不能踏错。

白竺入宫,沈醇直接隐去身行跟随在侧。

那一身清冷之人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非是他配不上此处,而是此处于他,就像是试图攀爬到他脚上的污泥。

利益,欲.望,争权夺势,兄弟相残,这里看似最美好,实则藏着最肮脏丑恶的一面。

而真正的推手,又是他。

521都能够感觉到宿主的为难:【宿主您这么厉害,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让白白完成无情道吧。】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干预我的决定。】沈醇看着那一身清骨的人道,【他也是一样的。】

所以即便纠结,有些关也得他自己过,这个人并非柔弱至极的蒲柳。

白竺踏入殿中时老皇帝已然站了起来,他从高座上下来,匆匆行了数步,竟不顾礼仪,直接来到了白竺的面前激动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白竺感觉有人靠近,直接后退的数步。

他神色举动有异,老皇帝激动之余蹙眉道:“你眼睛怎么了?”

“陛下,白公子患有眼疾,不能视物。”宦官说道。

“为何会如此?”老皇帝急切问道。

白竺微微蹙眉:“不知阁下是?”

“这是陛下。”宦官说道。

白竺闻言,松开旁边搀扶人的手,撩起衣摆就要下跪:“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起来,起来。”老皇帝直接搀扶住了他,“你这眼睛……”

“陛下,白公子是药人之体。”宦官提醒道。

老皇帝喃喃了两句:“药人……”

他之前说是要用其血入药的药人,竟是他的儿子。

只见画像时便已觉得像,如今见了真人,已然有九分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因为这眉眼有八分像极了已故的妻子,剩下的两分却是像他的。

若非是他们的儿子,又怎会如此巧合。

“陛下。”一小太监匆匆从外入殿,将手中书卷呈交。

白竺不能视物,只觉得混乱,却又不能直言离开,只能静心等待。

书卷由宦官转交老皇帝的手上,那是几个带血的证供,证实着当年的产婆因为家中有人被威胁而行了狸猫换太子的计谋。

“前朝旧人?”老皇帝看着那几个书卷手都在颤抖,“很好,非常好,他们竟然谋算到如此地步,朕与整个天下都被蒙在了鼓里。”

“前朝余孽,那些人实在罪该万死。”宦官说道。

“让御林军查抄太子府邸,一个都不准放过。”老皇帝面上青筋毕露。

“是!”宦官神色一紧,匆匆去通传了。

白竺不明,却未擅自开口说话,老皇帝心绪稍平,看着立于那处的青年道:“听说你叫白竺。”

“是。”白竺说道。

“这名字极好,白字适合你。”老皇帝打量着他道,“我儿这些年受苦了。”

白竺 诧异道:“陛下此话何意?”

“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是假的,您才是元后所生的嫡子。”宦官解释道。

白竺心中微有诧异,但对于魏舒白是不是太子却不甚在意:“他是假的,又为何确定是我?”

“殿下,您生的跟元后娘娘太像了。”宦官说道。

“白儿,此事你不必疑虑,朕能确定你是朕的儿子。”老皇帝沉声道,“这么多年,你到底是如何过的?可能与父皇说上一说?”

他态度倒是和缓,听起来像是一个温和威严的父亲,只是白竺乍然知道身世,却没有什么归属感:“草民生于幽谷,自幼被当作药人培养,因毒失明。”

他不过只字片语,可只被当作药人一事就足以想见其中艰辛。

老皇帝见他熟悉的面孔就心疼不已:“都是父皇无用,这些年竟从未怀疑过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害得我儿受苦。”

“陛下,殿下已然回来,您切勿再伤心难过,而是该高兴才是啊。”宦官说道,“今后您有的是时间补偿殿下,尽享天伦。”

“是了。”老皇帝喟叹道,“朕的确该高兴,白儿,你可能叫一生父皇?”

白竺对他陌生至极,虽然那些话语听起来情深,可他总觉得与自己无关,既是无关,便不必添些无谓的麻烦:“还请陛下再验证一番,免得再出什么差错。”

“那便只能滴血验亲了。”宦官说道。

> “陛下,草民的血中含数百种剧毒,任何人的血都能融之。”白竺说道。

老皇帝本要同意,如今却怔愣了:“不必验了,朕心中有数,即便你不是皇儿,朕也是你的父皇,此一点一生都不会变,你且叫一句父皇听听。”

白竺知道违拗不过,只能开口,可话还未出口,殿外便传来了急报。

“报!!!陛下,御林军反水,已朝此处逼近!”侍卫匆匆跪地,大声说道。

“是谁?!”老皇帝怒道。

“是太子殿……”门外侍卫禀报到了一半,却蓦然没了生息。

殿外混乱而安静,刀剑之声交错,也让殿中的人心揪紧了。

“父皇。”一声称呼从殿外响起时,老皇帝看到了一身盔甲的魏舒白。

白竺手指微紧,今日事变,恐生不妙,他今日不该让沈醇跟上的。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着怒火:“白儿如今真是出息了。”

“父皇调.教的好。”魏舒白的目光从他的身上划过,落在了一旁白竺的身上道,“孩儿也想继续孝顺父皇,可谁能想到世事变化如此快速。”

他本来以为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被告知自己是那只狸猫,换了太子的狸猫,而白竺才是那个真正的太子。

命运无常,但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此事发生时,你不过是襁褓中的孩童,朕无心怪罪于你。”老皇帝看着他,仍能想起多年疼爱,他是真的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疼爱至今的,只可惜竟是前朝余孽,“你若此时收手,仍是朕的儿子,朕仍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可此生都与皇位无缘了。”魏舒白看着他笑道,“父皇,我们是同一种人,今日你放过了我,但总有一日会消磨光曾经的感情,只想杀之而后快,更何况我还对白竺生情,父皇可能容忍我如此?”

老皇帝面色僵硬,拳头握紧微微颤抖:“可你若杀了朕,他可还能容你?”

白竺微微垂了眸,皇室之中的父子,何其可笑,与他的师父又有何区别?

“他恐怕还未认父皇为父吧。”魏舒白抬手,无数的侍卫涌了进来,直接将此处包围。

“卓一!”老皇帝喊了一声,却没见任何人出来。

“卓一。”魏舒白喊了一声。

一人立于了他的身侧拱手道:“殿下。”

老皇帝几乎目呲欲裂:“你竟敢背叛朕!”

“非是背叛,只是我给了他他想要的,良禽择木而栖罢了。”魏舒白说道,“父皇,您想怎么死?”

老皇帝屏住了呼吸:“白儿,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决绝?全然不顾念多年父子之情了么?你即便今日夺了宫,各处藩王也不会认的。”

“只要杀了知道的人,我就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魏舒白开口道。

“那白竺呢?”老皇帝看向了一旁静立的白竺道。

“他不好管闲事,不会说。”魏舒白说道。

此一生,他都不会让白竺有机会踏出皇宫。

“可皇位本该是他的。”老皇帝说道。

魏舒白眸光微敛,确实他才是乱臣贼子,而白竺为名正言顺。

“草民对皇位无意,天下之人也不会认一介眼盲之人为主,”白竺开口道,“二位请不要牵扯草民。”

他想待的地方从来不是这里。

老皇帝蓦然屏住呼吸,他拔出了一旁侍卫身上的剑,挥向的地方却不是魏舒白,而是静立一旁的白竺。

“卓一!”魏舒白喊出声的时候身旁的人动了,一声脆响,那把剑却被不知从何处弹出的石头击断。

白竺蓦然仰头,魏舒白已然看向了停下来的卓一,口型示意着:“追!”

老皇帝一计不成,已生颓废之感,魏舒白剑毫不犹豫的穿过了他的胸膛。

一旁的宦官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了。”魏舒白再挥剑,那宦官同样身首异处。

血腥之味浓郁至极,白竺退后靠住了柱子,心中担忧。

方才那定然是沈醇,若是他知道了,魏舒白绝不会放过他。

这一场宫变并未持续多久,刀剑之声渐歇,四处都在清扫着。

魏舒白看着被侍卫守着,独自倚柱站立的人,难掩胸中澎湃之情,几步走了过去道:“白竺,事情已经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么?”白竺面向他的方向问道。

“当然。”魏舒白说道。

“那你放我离开。”白竺说道。

“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魏舒白说道。

“那放过沈醇。”白竺冷声道。

“只要你答应留在宫中,我就放过他。”魏舒白说道。

“你发誓。”白竺说道。

“我发誓,若是违背答应你的事情,天打五雷轰。”魏舒白说道。

白竺微微松了肩膀,魏舒白试探的想要用手碰他,却被他下意识的扭头躲过:“殿下想做什么?”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魏舒白收回了手说道。

人已经是他的了,的确不用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先扶他回去休息。”魏舒白说道。

“是。”侍从说道。

白竺随之离开,过了半晌,卓一落在了他的身侧跪地道:“属下无能,追丢了。”

“他的武功很高,追丢也属于正常。”魏舒白将他扶了起来道,“但他还会回来的,你只需要守在白竺的身边,他自会自投罗网,到时候,格杀勿论。”

“是。”卓一说道。

宫中清扫,魏舒白放出了风声,称刺客沈醇胆大妄为,弑君妄上,全国通缉。

京中戒严,各个府邸皆被重兵包围,大街之上门可罗雀,颇有风声鹤唳之感。

“殿下,蔺王逃出京城了。”有侍卫匆匆报备道。

“派人去追,名头是蔺王教唆沈醇刺杀先帝。”魏舒白的眸中全是狠戾之色。

敢挡他的路的人,都得死。

【宿主,魏舒白真坏。】521说道。

沈醇立于侧殿中看着正在烛火下静坐,每每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坐立不安的白竺道:【嗯,他得感谢阿白在历劫。】

521自动解读下一句话:要不然他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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